第33章(1 / 2)

“你这!”太傅吹胡子瞪眼,又抄起戒尺要打,沈既明连拉带拽才给拦住了:“先生,究竟何事?”

太傅甩了一张宣纸在他脸上:“你自己看!”

沈既明拿着纸不知所措,先生气得连他是个瞎子都忘了,只好吆识字的人来给他念念着上头写了什么。不等下人来,身后的李龙城开口发声:“和烟和露一丛花,担入宫城许史家。惆怅东风无处说,不教闲地著春华。”【注1】

话音刚落,沈既明的冷汗刷地下来了。

“你还!你还——!”

太傅被他气得背过气去,下人们又是送水又是递药,半天也缓不过劲来。沈既明示意他们找军医好生照看太傅,自己攥紧写着诗的白纸,轻声叫李龙城随他过去。

李龙城不卑不亢,走在沈既明身后。

沈既明带着人踏进极为偏僻的房间里,将门牢牢锁紧。站定后,回手便是一掌落在李龙城的脸上。

啪地一声,李龙城的左脸浮出红痕。

“当真是才华横溢,难怪先生们都称赞你。”沈既明沉声道:“我请他们教你,就是教你作这些逆诗的?阴阳怪气指桑骂槐,许史家?你怎么不干脆直接写沈家上去?”

许史是沈家有名的外戚,权力滔天,几乎半个朝廷都是这两家的人。外戚的权终究是沈家给的,他们私下如何欺男霸女,皇帝怎会不知,只是皇帝并不觉得这事有什么不对,甚至秉持默许的态度。沈既明不善诗词歌赋,可也听得出来其中尖锐的讽刺意味。

“我不知道这算逆诗,我只觉得这首诗没错。”

“没错?一字不提沈,事事皆是沈,你有几颗脑袋给人砍?”

“为什么写诗就要砍头?”

“你!”沈既明气结,他险些脱口而出你对沈家有何不满,转念一想,李龙城当然有资格不满,是他的父皇对不起李龙城,对不起李家,更对不起天下人。近来文字狱愈演愈烈,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无论他们下笔时是否存有叛逆之心,都是无辜。

沈既明强迫自己认清现实,他的父皇兄长,乃至整个皇室宗族,皆是天下的罪人。他并非不知,只是不愿面对,终日逃避着,层层自我欺骗与隐瞒令他麻痹至今。李龙城不过是戳穿了那层假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