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说了什么?
口不择言地破口大骂,犹嫌不够,盛怒之下,他对李龙城说,难怪你生来就是个天煞孤星,一家人不得善终。
李家灭门惨案化作匕首捅入李龙城的心口,幼时可笑的期待与妄想,幻象破灭后鲜血淋漓的真实,挑拨着他的理智。
事情终于一发不可收拾。
最后的最后,他的嗓子火烧火燎地疼,他好像依偎在某人的怀里,看不见,也说不出,只得无力地伸手,试图抚上那人的脸。
手上再无力气,白绸自掌心滑出,散在胸口。
他终于在临死前将皇位名正言顺地交给了李龙城。
这是他欠李龙城的,这是沈家人欠李家人的。
冷汗森森流下,沈既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回忆里脱身,这一觉竟是睡了三天三夜,许是梦里痛得很了,起床后反倒清明了不少。
一转头,床头梅花未谢,反而开得更艳,说不准是羲翎日夜用灵力供奉着。寂夜神君一生见过珍宝无数,居然这么喜欢这么几枝梅花?也不知是别有闲致还是瞎了眼睛。只是这梅花香气里怎么还有一股别的味道?
再往下看,一碗温热的药液摆在花瓶下,上头还浮着一瓣红梅。
沈既明没动,与药碗对视,对视,再对视。
上天入地都免不了吃药是吧。
往好处想想,或许这要不是给他的,羲翎不也生病了,万一是人家自己喝的呢?
一碗药从温热放到温凉,而后彻底凉掉。
羲翎进来时,沈既明顶着乱作一团的头发,两只眼睛尚红肿着,盘腿拄着下巴,像一条傻里傻气的狮子狗,如临大敌般紧盯与凉透的药液。
没办法,他生前对喝药的阴影太大,这会子又刚从三天三夜的噩梦里醒过来,即使他一百多岁,可就喝药这件事来说一点也不能让他感到青春回来了,要说他的人生结束了还差不多。
羲翎手里端着一碗新煎的,与他道:“别喝那个,这里有新的,趁热喝。”
沈既明顾不上许多,视死如归:“我只是休息不足,多睡就好了,不必喝药。”
懒得废话的寂夜神君言简意赅:“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