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使方才轻松的氛围全然不见,沈既明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虽走了大运,误打误撞地谋了个神君的位置,可他最是清楚自己到底几斤几两,配不配得上寒彻神君这个名号。故他从不端架子充排场,并不自诩仙位高贵就对故人趾高气昂。而凤尾又是孩子心性,虽心里知道沈既明已经不是当初人人可欺的小仙君,可谈话间还是不自主地用起从前的口气。
沈既明自然不会与凤尾计较,正相反,比起凤尾这样爱恨喜恶十分直白的单纯性子,他更应付不来上重天虚与委蛇的神仙们。表面上都客客气气地叫他寒彻神君,心里指不定想的是什么。
虽然他必须承认,人家腹诽他的话是对的。
洛清是十分讲究礼数的,自然不会放任凤尾胡闹,尤其在洛小仙君出事以后,他断没有再放纵座下小仙的道理。凤尾被真人训得蔫了,讪讪地回明月阁去,也不知要看多少话本子才能缓解心情。
沈既明寻思着,抽空怎么也得去安抚凤尾一番,要不是凤尾主动找他说话缓解了尴尬,也不会被骂。想到这,他脑门一热,猛地蹿起身,直直给洛清跪下了。
洛清被沈既明吓得不轻,急匆匆要把人扶起:“神君你这是——”
“真人待我不薄,却又因我惹了无端的猜疑,是我对不起真人。”
他说得恳切,一字一句皆是肺腑之言。其实他早就该来给洛清负荆请罪,只是这段时日整日跟在羲翎身边,不是看病就是算命,竟没抽得出时间。
洛清淡然浅笑:“是小仙办事不周,才在仙位上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放任三天神君久居一重天,寂夜神君未降罪与我已是宽容。”他扶起沈既明,缓道:“天界规矩森严,既已是神君位,便不可再入从前般鲁莽行事,以免落人口舌。”
看样子洛清并未真的将洗尘宴一事放在心上,更没有迁怒沈既明,足以见得此人心情何等纯善。
然这样纯善的人偏偏无法养育好亲生骨肉,以至父子二人非死不得相见,着实令人唏嘘。
“神君今日的行头与往日大不相同,看来与寂夜神君相处得不错。先前我还担心你搬去九重天会住不惯。”
洛清的话语里总是带着不肯轻易显露的关心,沈既明心脏发热,答道:“神君性子不似外表冷清绝情,称得上随和。”
“这样的评价倒是少见,恐怕寂夜神君近万年不曾听闻有人以随和二字评价。小仙听说神君还去轩辕真君讨了一把仙器,怎么没随身带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