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翎默许这个提案,除公事以外,还有关于沈既明的私心。
“我叫人备了膳食,还请神君赏脸。”
二人欣然应允。
云想容是凡人出身,习性难改,十分不喜地府的潮湿阴冷,故他所及之处必是红笼高悬,非得亮亮堂堂的才好。这点颇得沈既明的意,原谅他习惯了这双健全的眼睛,还真不愿意回到以前黑灯瞎火的时候。
地府的景色着实新鲜,然沈既明多半还是欣赏不来,他打算好了,留在地府这几日还不如找点有意思的书来看,地府里不似神仙和凡人管得那般严厉,不搞点小动作都对不起来这一趟。至于四处走走还是算了,亡灵们的惨状反复敲打着他的神经,他不敢去想沈氏亲族们的境遇,索性当一只避难的鸵鸟,只要有一日未重逢,他就假装不知道。
眼瞅着要走到长廊的尽头,沈既明实在忍不住,极小声地问了羲翎一句:“神君,外头那人你可认得?他似乎和云大人颇有渊源。”
“不知,只听冥王说是执念于此不肯投胎的亡魂,连冥王亦拿他没辙。”
“那人很想见想容君一面,又始终不如愿,或许是有生前未解开的误会罢。”
“嗯。”
谈话被云想容听了去,他反问一句:“他想见我,我为何就得去见他,他以为他今年几岁?”
这一句话竟让沈既明听出些许端倪来,他心中暗想,听这语气,云想容许是那人的长辈,曾经关系不浅。
他眼神询问羲翎,羲翎微微颔首。
果然如此。
云想容的话不无道理,世上没有谁必须服从谁,尤其以云想容现在的身份,冥王身前的大红人,能是你一个鬼魂想见就见的么。
引起注意的是云想容看似无心的一句话。
旁人也许会说:“他想见我,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云想容却说:“他以为他几岁。”
耐人寻味。
砰地一声巨响自身后传来,阵阵阴风肆无忌惮地灌入走廊,墙上红烛接连熄灭,视线突然昏暗下来。四人回首,只见一名高大男子杀气腾腾地伫立门口,他烦躁地甩开扒在自己身上的鬼兵,毫不留情地踩在他们的手指上,又一脚踢开。
他低声怒道:“云想容,你不见我。”
云想容手中提着一盏明黄纸灯,凉风吹起他鬓边细发,颌下深红血口清晰可见。
“瞧瞧你现在这副样子,还好意思来见我,我何曾这般教过你?丢人现眼,还不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