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病已入骨,我感觉到了。”
他的心刹那间很痛,他不该把燕慈一人留在溪边,也不该对燕慈说那么重的话。
李若庭不管不顾冲出石室,一个踉跄眼见就要趴地上摔个吃泥巴,蓦地被一个黑影牢牢掠住拎了起来。
“去哪?”燕慈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一阵头晕目眩后李若庭发现自己好好站着,燕慈的手紧紧拎住了他的胳膊。
李若庭的眼睛狼狈地眯缝着,慢慢睁开,眼眶里是泛红的。
燕慈看见这双泛红的眼,他想,他死了以后,这人该怎么办?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寒冬腊月里还要忍受旧疾之苦,若是碰上起歹念的人,除了挨打,连逃跑都要摔跤。
不如随他一起死了算了。
一个念头凭空冒出,燕慈的手越攥越紧,青筋暴起指尖泛白。
“师父,我做了一盏墨山灯,快来看。”李若庭笑着对他说道。
夜间山中凉风吹来,燕慈的背后衣衫早已被汗浸透,一阵凉意让他骤然清醒,放开了手。
“可备了酒?”燕慈问。
李若庭挑起眉,眼尾带着一抹红,转身往石室中边走边说:“想喝我酿得梅子酒了吧!”语气之中是满满得意。
望向这清瘦的背影,燕慈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
那是一段回忆,一个浑身是脏污和血,手脚都怪异扭曲着的李若庭躺在地上,殷红又刺眼的血沫子从李若庭苍白的唇角溢出,他伸手去一直擦,可还是沾在了李若庭脏污的衣领上。
燕慈心道,李若庭,你这条好不容易才捡回得命,我不能拿。
入了夜的深山凉风习习,刮进石室中,桌上烛火摇曳不止,石壁上两个影子也跟着变动起来,好不容易影子的边缘靠在了一处,却又马上分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