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说,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他们的往后余生,只好干巴巴地重复一遍李若庭的话。
“我那个徒弟怎么办?”李若庭问他。
不用管他这四个字到了燕慈嘴边,转个弯又咽回去了,他想了想:“要是他愿意跟着我们,就让他跟好了。”
李若庭“嗤”一下笑了,两颗尖尖的小虎牙露出来,弯弯的眼睛里溢出喜悦。
苍霞镇的商铺挂起了一盏盏白灯笼。
惨白的纸灯笼里头烛火摇曳,青石板路的街道上散落了不少往生钱。
金燮死了。
据说他是因为无尘顶门主之位没了,想不开才跳下观云台的;也有人说是他不想连累清白的金霓生,自愿用命抵清自己造过的孽;更有人说他是疯疯癫癫不慎掉下观云台的。
众说纷纭,也没人知道哪个版本才是真的。
苍霞镇的老百姓不会去问,更不会去谴责什么,他们不是修士,也不知道修炼之人的那些恩恩怨怨,只是念在金燮曾经是无尘顶门主,而无尘顶几十年来一直保护着苍霞镇,所以为他点上一盏白灯笼。
当然也有人不点,夜里的白灯笼看起来没什么规律,这一盏灯,隔了十来家铺子又一盏灯,时暗时亮乱七八糟。
通往无尘顶的山道上像是落了雪,白白一层的往生钱铺在山道上,把山道原本的颜色都盖住了。
冶金堂挂上两盏白灯笼,金燮平日最喜爱的那些金色纱幔被换成了一片纯白。
灵堂前站着一众黑压压的弟子,却是连个喘气的声音都没有。
门主金霓生从头至尾都没发出任何声音,他们连喷嚏都硬生生憋回去了,个个是身穿白衣,神情肃穆。
金霓生穿着纯白劲装,看起来也就是比往常多了根麻绳系在腰上,不过往常他头顶那根带着两根细带吊坠的白玉簪子,他今日没用,只是简简单单缠了根白布条。
陆贺霖越瞧他,越看出来金霓生的憔悴。
兴许是他看惯了那个腰背挺直,爱用斜眼看他的金霓生,况且少了那两根常年悬在金霓生肩头晃荡的细带坠子,金霓生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傲气劲儿,也跟着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