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一切都没来得及。
李若庭靠在他肩膀上,五指和他相交着,喃喃道:“那次,你看见我写的燕字,说是好像想起了两个人,却又不记得,可是你的父亲和祖父?”
燕慈说:“正是。”
他那时候被蛊虫所折磨,唯一让他咬牙记着的人,只李若庭一个,别的那些在他认为不重要的人,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只是习惯了如此。”燕慈道。
最开始他有反抗过,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一天两天的反抗可以坚持,十几年下来,早已习惯成自然。
他习惯了做一个旁观者,习惯了不带任何感情的去看这个世上每一个人每一件事,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他用这种态度去面对一切,不把任何人和事放进自己的眼里,减少了许多不必要的困扰。
最后,冷漠深深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李若庭往河边堤坝上一坐,感叹:“虽说你这幅样子吸引我,却也让我吃了不少苦头。”
迷恋上一个看起来高不可攀,如同天边云彩不可触及的人,对于实打实来自人间的李若庭来说,一路走来太不容易。
李若庭数不清自己对燕慈笑了多少次,七八年的光景,真是数不清了。最开始,他的笑什么也换不到,只是面对燕慈那张常年不变的冷淡神情,寻常的一同出去练功一同坐下吃饭一同回到石室入睡。
连他喊燕慈一声师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厚着脸皮追着燕慈喊了多少句,才换来燕慈一句回应。
不知什么时候,毛毛雨已经停了。
燕慈挨着李若庭坐下,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心道:也许正是因为他过去的人生太无情冷漠,也许他错过许多次可以拯救别人的机会,也许他旁观了太多悲剧,报应轮到他身上,唯一一次动情,便要耗尽他一生的理智与冷静,让他无法再旁观也无法逃脱,直取他的性命。
河水中倒映着岸上火红的大灯笼,时不时有一艘夜捕的小渔船游过,船尾拉着长长一串细碎的光影。
“其实我猜过。”李若庭“噗嗤”一笑,颇得意地说:“有位先生告诉过我燕将军的故事,姓燕的人实在是不多,只是不敢确定。”
“不过是个姓氏。”燕慈神色淡然。
李若庭随手捡了块小石子丢河里,挑眉看他:“家底都被我知道的一干二净了,你完了。”
燕慈答:“还没完。”
李若庭眼睛里亮晶晶的:“不如,我们先别去江州了。”
燕慈捏捏他的后颈,指尖的触感柔软而温暖,他眼里满是柔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