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滑,我不敢把车开得太快。铁木儿头枕在我的腿上横躺着,一个劲地给我朗诵诗集里的诗,比如伊沙的诗,魏风华的诗,还有一个叫任知的诗。
突然,我把车停在一个树丛边上,用手抚摸着她的前额,注视着她。美存在于观赏者的眼中。“如果你嫁给了我,闲暇时,你就这样抑扬顿挫地给我读诗,一定闲适而浪漫。”我说。
“你真的这样以为?”铁木儿欠起身子,眨着迷人的大眼睛瞧着我。这是我们第一次在谈话中涉及到如此重大的题材,以往一直停留在小桥流水、风花雪月的层面上。
“是,我就这么以为。”没等我说完,铁木儿就像一只狸猫一样扑上来,一阵热吻,那股子热情劲很容易让车窗外走过的行人误以为,车里面的人是在做人工呼吸。
话题就这么戛然而止。热吻之后,又是一阵癫狂,欲火差一点把我们烧成灰烬。
在车上做爱,还是首次尝试,特新奇,有一种在皮划艇交欢的感觉。
几个回合下来,我们已经遍体鳞伤了,脖子和胸口青一块、紫一块的,像是才从拳台上下来。
“刚才,我还直怕车被你颠翻了呢。”她说。
“我是个具有敬业精神的人,做什么事都兢兢业业,包括做爱。”我用诚恳得不能再诚恳的语气说。
“我承认,因为我深有体会。”铁木儿咧嘴笑了。
我们很快地穿好衣服。我发现,穿好衣服的她就变得庄严起来:一条深色的呢裙,纤细的腰间束着红色的腰带,脖颈上还围着镶有银边的黑丝带,仿佛她的全部天性都被这么一身衣服禁锢住了似的。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好像跟你求过婚了。”我搂着她说。
“真正的求婚方式不应该是这样的,我想。”她一脸冷静的现实主义表情。
“难道只有在人与宇宙,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公然宣称一番才算得上求婚吗?”我说。
“这是必须的!”说这话的时候,铁木儿保持着一种冷酷的美。
看来,无论什么样的女人,都喜欢从钥匙孔里观察人生。她们以为形式往往比内容更有价值。
她令我失望了,我觉得今日是这个冬天最潮湿、最寒冷、最凛冽的一天。我特别想喝一杯巴伐利亚桶装的烈性黑啤酒。
于是,我们跑到一家叫“阿波利奈尔”的酒吧里,暖和一下身子。据说,周末这里还要演木偶戏,不过,我很少来,所以没见过。
铁木儿现在可以专心地欣赏我供她“御览”的诗集了,光是封面,就让她反复看了半天,然后问道:“这幅画,我看着眼熟,是谁画的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