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顺心的话都能让糖变味儿。
在苏衍阳还小的时候,苏鸿泽就最讨厌他在大人说话时嘴巴里还嚼着糖,各种教养规律不能停。他一直在苏衍阳的生命里循规蹈矩地扮演着严父一角,什么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待人温和谦逊有礼,各种规矩都束缚着他。
苏衍阳从没觉得不对,他感谢苏鸿泽的严厉管教才让他在走向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的路上越来越远。
但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苏鸿泽不再管他了呢?是从什么时候,两人之间横亘了一条若有若无的分界线?
从苏母去世开始。
苏鸿泽的任务,仿佛在那一刻就拉满了进度条。
旁观者心知肚明,却不明说。苏鸿泽能有今天的地位,不过是借了苏老先生的势。苏爷爷可以和苏奶奶白手起家,历尽千辛万苦创业,但是苏鸿泽不可以。
他没有过人胆识,也没有野心气魄。说到底,不过就是吃老本罢了。
早年,他和苏衍阳的妈妈在一起,不过是裹了层真心相爱的皮囊的商业联姻罢了。
随着苏母意外离世,父子二人间有了疏离也算正常。
尴尬在空气中蔓延,苏鸿泽清咳了一声,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我也老了,再过几年,这个公司就是你的了。”苏鸿泽语气平静,仿佛平静地和他话着家常。
苏衍阳却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这是用另一种方式,来压制他的反抗。
他扯了扯唇角:“是吗。”在苏鸿泽说出下一句话时,他又轻描淡写道,“不重要。”
霎时间,小小的空间里又陷入了一阵尴尬。
“对了,你林阿姨有个女儿,她和你一样大,而且还挺巧的,她和你一个学——”
苏鸿泽转了个话题。
苏衍阳不想再听下去,他硬生生打断苏鸿泽的话,把手机揣进兜里,声音清冷:“爸,我去放烟花了。”
苏鸿泽愣了一下,忙不迭地说好。
苏衍阳走到院子里,屋檐上青砖黑瓦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光。
他穿的单薄,里面一件短袖,外面裹着一件羽绒服。他没骨头似的倚靠着院子中央那颗老槐树。
周予北他们几个人兴冲冲地看着烟花。
“阿衍。”安晴回过头看,看见苏衍阳出来了,她招招手,“你把你那相机拿出来,给我拍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