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恬无声的张了张嘴。
她甚至觉得现在面前的这个选择, 比刚才代清提供给她的更难。
一边是她真挚汹涌的感情, 一边是她不可忽视的良心。
林雪还握着她的手,在飘着春雪的天气里显得那么暖。
可心里有什么东西鼓噪着叫嚣, 血管里有什么东西奔涌着咆哮。良心这东西不值钱, 对有些人来说五斗米就可以出卖。
桑恬耳边是左茗每次打来电话时那边连天的炮火,眼前是左茗出发去叙国前夜, 喝了酒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的眼睛。
她知道所有这些将鞭笞着她,燃烧着她,让她在对自己良心视而不见的每一个夜晚,辗转反侧,终夜不得安眠。
终于桑恬轻声说:“林雪对不起,但是,我不能。”
林雪几乎脱力般放开了她的手,一度被兔子花灯点亮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桑恬回家以后,睡得始终不安稳。
这一次她梦里不仅有自己的葬礼、桑佳的葬礼,还多了十五岁晁曦的葬礼,照片上晁曦眼睛圆圆的笑得一脸明媚,似乎毫无防备自己的生命真要走到尽头。
桑恬每次惊醒过来,都是一脊背的冷汗。
还好第二天是周日,在她睡眠质量堪忧的情况下,至少早上可以比平时多睡一个小时。
结果,一大早杨静思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你家小狼狗就是楚凌雪?!”
桑恬一听就知道是昨天宴会厅里的事上新闻了。
桑恬在电话这端沉默,杨静思跟着沉默半天,才开口说了句:“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对吧。”
桑恬:“嗯,知道。”
杨静思又沉默了半天:“我可是把初三打篮球时还不小心尿了裤子的事都跟你说了,结果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桑恬只能说:“对不起。”
她之前也想过要告诉杨静思,但她考虑得很多,一是要尊重林雪的隐私,二来又怕这里面有什么牵扯,到最后会把杨静思和她家人拖下水。
可现在杨静思受伤的语气,让她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的那些想法很多余,左茗以前骂她那句话真是没骂错——
她表面跟朋友特亲,其实跟谁都留着一线距离,总怕麻烦这个麻烦那个。
说到底,还是不信任。对自己不信任,对朋友不信任,不信任她们之间的感情,能有可以放心把后背靠上去的厚度。
桑恬想明白这一点后简直悔得不行,她都做了些什么呀让杨静思用这么受伤的语气跟她说话,杨静思就连大学跟她最喜欢那校草分手时,都没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
然后杨静思说:“我要跟你绝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