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喧嚣在桑恬耳中却化为寂静的背景,她除了能听到《viva vida》的旋律,唯一还能听到的就是林雪刀刃划过冰面的声音。
哗,哗,哗。
桑恬放在膝上的双手微微蜷起:林雪,别怕。
我在这里看着你。
林雪每次的考斯滕都和其他花滑选手很不一样,从没有任何的亮片和水钻,就是一片茫茫的黑,像冬夜最长的那一天,你哈着白气抬头仰望的墨色天幕。
然而当你担心她会不会被那一片黑所侵吞的时候,你又会发现绝无可能——她一双眸子就是最亮的寒星,遥遥指明正北的方向。
当林雪干净利落做完第一个后外结环三周跳连两周跳的时候,桑恬终于明白为什么唐诗珊说,根本不用担心林雪了。
林雪从来没真正被掩没于那个蒙尘的小舞台。
她是沉睡的王,一双冰刀就是她的宝剑,一旦被她重新拥有,爬满城堡的爬山虎被瞬间砍断,抢夺珠宝的恶龙发出仓皇鸣啸。
她来收复失地,她来所向披靡,她来光耀四方。
她那样专注的眼神,让桑恬觉得这会儿她的眼中,除了眼前的冰面看不进任何事物,没想到滑过包厢的一瞬,她一个仰头,却又好像在寻找什么。
然后,四目相接。
直到这时,桑恬才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有多久没见林雪了。
林雪的一个眼神,足以让她的血重新温热着流淌,催开初春枝头的第一抹新绿。
然后百花齐放,迎来一整个完整的春天。
林雪的嘴唇微微翕动,在过分炽烈的白色射灯下,桑恬一瞬晃神,并没有看清林雪说的是什么。
身边有其他观众在议论:“楚凌雪说话了么?”
“没有吧只是呼吸吧。”
一曲终了,林雪干净利落用旋转后的一抬手合上最后一个音符后,毫不犹豫的退场。
好像她的存在,并不为了接受掌声、欢呼和场馆内下起的“娃娃雨”和“鲜花雨”。
她的存在,永远只为了征服下一个更难的跳跃,下一场更完美的表演。
桑恬发现杨静思坐在她身边呆得像只鹅。
她搡搡杨静思:“你怎么不贫了?”
杨静思呆了半天才开口:“我现在相信你家狼崽子是天才了,刚才那段表演就一个字——巨牛!”
桑恬嫌弃的说:“那是两个字。”
别说杨静思了,全场观众在投完娃娃和鲜花后,都陷入了一种罕见的沉默,好像都沉浸在刚才的表演里久久回味,拔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