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只想尽自己所能,保住自己还有能力保下的人。自己死了或是活着现如今已经都无所谓了,况且自己本来就是死过一次的人,死于自己而言又有何惧,但他不想看到无辜的人死去。
萧颐恩接过对他来说无比沉重的玉玺,心中有些埋怨将长风撒手扔到喻子清手中的东方祭和喻储溪,喻储溪一走了之,东方祭草草稳定朝纲之后也不知所踪,现在除了他二人,无人知晓他们身在何处。
那他们可否知道了现在陛下面临的困境
金陵,正乙灵山。
雾气缭绕的山河显得无比纯净,泉水叮咚伴着声声鹤呖,茂密的竹林间有着一处炊烟袅袅的精致小屋。
喻储溪盘膝而坐,膝上摆着长歌琴,琴声随着他手指的舞动蜂拥而出,一时之间山林里的鸟儿都争相离开。东方祭拎着两条鱼回来的时候,便是一副喻储溪笼罩在万千戾气之中的景象。
他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一边,上前止住了喻储溪有些狂乱的节奏,“怀瑾,再如此,长歌就要先你而去了。”喻储溪回过神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东方,你说,长安会不会被破?述卿和林洛川,终究要兵戎相见了吗?”
东方祭坐到他身侧,将他揽入怀中,“怀瑾,如今你我都已是不惑之年,这朝中的纷尘扬土,便由他们自己来做决定吧,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路,当他们兵戎相见的时候,心中无悔,那便谁也无从谴责了。”
“但坐上那个位置不是述卿自己的选择,是我,是我太自私了,我居然私自离开了皇宫,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述卿的身上!我这样,将来有何颜面去见王兄?”喻储溪伏道东方祭怀里,情绪有些失控。
“怀瑾,我说过,这不是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的错,要说是谁错了,那罪魁祸首,首当其冲的应该是我,再然后就是文苑王喻储修。”东方祭抬起喻储溪的脸,“别把什么事情都揽到自己的身上,你不是神,你没有那个能力,凡事都有定数,再来多少个如果也改变不了命中注定会发生的事情。”
喻储溪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下,如今的他除了垂泪,对喻子清的现状也是爱莫能助。事后的每一年,他好几次都在想,如果当初自己没离开,先着手除掉临汾候,在位等到喻晚澄成年可以继任大统,那每个人的结局是不是会有些不一样。
可事实就是如此,如果有如果,但没有如果。如果这两个字,不过是人们用来逃避现实而采用的词和手段罢了。
喻储溪就那么待在东方祭的怀里,坐到了半夜。
月明风清,寂静的大地之上,一场杀伐正悄然的拉开了帷幕。
第87章 chapter87
陵城,陈宅。
在经过一晚上的商议之后,祁珩决定先按兵不动,暂且观察几天温瑾年的动静,殊不知这些日子里温瑾年就跟断了气的兔子一样一动不动,祁珩想要藉由举兵广陵也就耽搁了下来。
直到三日后一批不下十人的队伍从临汾候府离开,祁珩叫宋阳带人截下这些人,却没能抓到活口,祁珩心觉不能再耽搁下去,便带领手下的将士连夜前往广陵。
行军到半夜,离广陵约摸还有二十里地时,祁珩命令全军将士原地休整,在此安营先留休一夜。
沈念与祁珩并肩站在一个山丘之上,祁珩远远望向长安的方向,纵然无一可见,但也可解心中的想念。
没人把这场仗看成是平日里的战事,人心的叵测加上调兵的难度,这场仗比以往的每一场战争都要可怕。
静谧的夜色之下火光点点,祁珩收回目光,看了一眼身后的营帐,“沈念,你说这次,能成功吗?”沈念闻言想也没想的道:“将军亲自带兵指挥,怎会以输结束了此仗?”
祁珩摇摇头,语言间透着一股落寞之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离开长安,心中便一直不安,这比那次我在战场上受了重伤之前还要严重,我总觉得,削爵这件事情没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单从温瑾年一人来说不足为惧,但他身边还有一个林洛川和温阙,若是没有林洛川,我倒还有几分把握,但他在了,我不敢保证自己还能赢一次。”
“将军,如今箭在弦上,瞻前顾后反而更容易动摇军心,这些顾虑我们知道就好了,可不能让身后的将士们知晓,朝中大臣几乎有一半已经反水了,如果广陵之事不成功的话,那皇宫里的陛下也就岌岌可危了,容楚和杜蘅保不住陛下,况且还有祁将军他们 ,所以此仗我们只能赢,不能输。”沈念理解祁珩的顾虑,也知道林洛川的可怕程度。
外表看起来人畜无害,内心深处却是魔王化身,跟他打过交道的人,无一例外,都是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