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就是夏云扬?”
夏云扬道:“是的。”
省厅领导认可道:“我对你的功绩略有所耳闻,确实是个好队长。”
他的态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和了下来,合情合理,顾骁远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仅凭传闻,就能改变对一个人的印象吗?
夏云扬像是早就习以为常,不卑不亢地道:“感谢领导的认可。”
省厅领导拿起那份报道,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你说得对,这些并不是我们能干扰的,办好案子才是一名刑警的职责,公关的事情我们也操不了那个心。”
不等夏云扬接话,他又道:“但我说的方向也没有问题,你回头仔细地斟酌斟酌,别被惯用的思考模式束缚了前进的速度,你的能力不应该只到这里。”
夏云扬应道:“我明白。”
省厅领导又跟夏云扬说了几句,意思都是让他别再跟媒体正面交锋,务必加快进度,争取早日破案,平息舆情。夏云扬的态度良好,批评教育和鼓励加油全都接受,省厅领导没有什么可说的,就回去了。
陈逍遥嘀咕道:“光是动动嘴皮子就把我们的努力成果给否定了,这么少的线索,他们倒是来试试破案啊。”
“倒也没有否定。”夏云扬说,“他只是想让我们分清轻重缓急。”
陈逍遥不满,“夏队您怎么还帮他说话呢?”
夏云扬道:“我没有在帮他说话,这是事实。”
陈逍遥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夏云扬无奈地道:“好了,不说这个了,你们的调查结果怎么样了?”
陈逍遥又把耳朵放下来了,“您说的是哪一个调查结果?”
夏云扬道:“先说潘伟负责的欠债人吧。”
“欠债人都没有问题。”陈逍遥说,“虽然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潘伟没事找事,对潘伟的怨气很大,但是不在场证明都很清楚。”
夏云扬点点头,“张绪山案件的目击证人呢?”
陈逍遥道:“小区里有一堆健身设备,每天清晨都会有老年人做锻炼,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已经是常态了,所以……”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夏云扬也已经明白,就跟章田玉那个案子一样,还是没有目击证人。
夏云扬问:“老秦做的尸检结果呢?”
“跟现场的初步尸检大致相同。”黄文添回道,“秦哥让我转告您,目前已经确认了张绪山全身被捅七十三刀,死前反抗激烈,凶手应该也受了伤,情绪极其失控,很有可能留下了dna,秦哥还在加急检测,一有结果就马上通知您。”
夏云扬应了一声,“技侦那边呢?”
黄文添还没开口,俞宝儿就从楼梯口冲了上来,“技侦的结果在这里!”
夏云扬顺手给她倒了杯水,“有线索吗?”
俞宝儿把水一口干掉,擦掉嘴角的水渍,才道:“托张绪山是个健身教练的福,他被袭击的第一时间进行了反抗,在芝林小区的第三单元门口残留着非常多的打斗痕迹。”
夏云扬问道:“检测到凶手的指纹了?”
“这倒没有。”俞宝儿说,“不过我们根据脚印确认了秦哥的说法,凶手就是一名一米八几的男人。”
夏云扬道:“能锁定鞋子的牌子吗?”
“锁定不了。”俞宝儿说,“凶手穿的是双男士杂牌鞋,十多二十块钱就能买到,地摊货里到处都是,没有什么特征。”
陈逍遥纳闷道:“那你高兴什么?这不是还跟之前一样没有线索吗?”
“怎么没有线索了?你先听我说完啊。”俞宝儿不服,掰着手指头跟他细数,“第一点,我们通过鞋印确认了凶手的性别和身高;第二点,我们在地上检测出了凶手的衣料痕迹,证明凶手当时被张绪山按在地上摩擦过;第三点,凶手写出‘三喜’两个字的字迹潦草,但经过对比已经确认跟前两次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
夏云扬问:“衣料痕迹是怎么确定的?”
“跟前两次检测出来的劳保手套残留物质一模一样,都混合了垃圾堆里的脏东西。”俞宝儿说着,也有点想不明白,“凶手这几天都没换衣服,难道就不怕被人发现么?”
黄文添道:“也许那是他在作案时的固定搭配。”
俞宝儿眼前一亮,“有道理!”
夏云扬看向顾骁远,“你是怎么想的?”
顾骁远说:“秦法医不会检测出凶手的dna。”
夏云扬挑眉,“为什么这么肯定?”
顾骁远道:“凶手遭到张绪山的反击,确实受了伤,也因此恼羞成怒捅了张绪山很多刀,并将钢笔深嵌入张绪山的眼珠,在写下‘三喜’时情绪浮动仍旧很大,但是他已经把残留有自己dna的东西带走了。”
俞宝儿好奇道:“是什么啊?”
顾骁远说:“张绪山被剥皮的双手,以及作案工具。”
俞宝儿这才反应过来,“对哦,这次凶手没有留下作案工具!”
“看来你们已经知道结果了。”秦淮顶着两个黑眼圈站在门口,“那我就先回法医室休息了。”
夏云扬应道:“辛苦了。”
“哦对了。”俞宝儿想起什么,“还有昨晚让我查的关键词,相关的失踪案没有找到,倒是找到了有关眼瞎的关键词,还正好跟潘伟挂上钩。”
夏云扬道:“他母亲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