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岸的最高纪录是帮7个人点到,寝室和隔壁寝室都出去旅游了,南岸有宋先生要陪不敢乱跑,于是一个人承担起帮两个寝室点到的重任。
毫无疑问,结果是失败的。
因为老师不但有耳朵,还有眼睛,先不说一个班少了7个人有多么显而易见,正常人也能看得出来谁在那儿纹丝不动一直喊“到——”。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后来南岸学会了“瞬移点到”,趁着点名的间隙,飞快从一个角落移动到另一个角落,从此再也没翻车过。
杨志问起他以后的打算:“去北上广打拼,留在省城工作,还是回老家过日子啊?”
毕业在即,人人都在问前途,“留在省城吧,找份工作饿不死就成。”
南岸还没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他的第一反应是,宋先生在这里。
就算一开始仅仅是视觉和欲|望的纠缠,可三年的时间足够在他心里种下羁绊。
他能一辈子待在宋先生身边吗?
这个问题让南岸心里沉甸甸的。
杨志往椅子里一躺,摊手:“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变成油腻秃头啤酒肚的中年社畜?”
油腻......秃头......啤酒肚......
南岸一阵恶寒,“滚滚滚。”
南岸忍不住想,如果他变成秃头啤酒肚,宋先生这个金主可能会终止关系并找他赔偿精神损失;如果宋先生变成秃头啤酒肚,作为晚期颜控癌,他可能没办法留在宋先生身边做化疗。
宋先生在南岸的生活中占比如此之大,可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又很脆弱。
南岸眼前的烤肉忽然就不香了。
杨志:“早点接受早点看开,你看你,都长白头发了。”
南岸不信,于是杨志用手机给南岸的白发拍了张遗像。
南岸震惊:“快给我拔了!”
杨志拔下来,放在南岸手心里。
一根半透明的白发。
杨志见南岸神情恍惚,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兄弟,看开,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头发乃身外之物,以前的人老了是白发苍苍,我们老了是头顶光光。”
南岸幽幽叹了口气。
杨志叹惋:“给它取个名吧。”
南岸悲从中来:“rose。”
两人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念悼词:“永别了,rose,你是世界上最棒的头发。”
吃完烧烤,杨志回学校宿舍。
临走前南岸问:“杨志,你觉得我最近像不像是有病?”
杨志:“你什么时候都像有病,咋了,你得什么病了?”
南岸:“精神病。”
杨志以审视的目光把他从头打量到尾:“那可真是像极了。”
杨志又认真地补充:“我也觉得你有点不对劲,好几次我跟你说话,你都像没听见似的,还以为你是心情不好,可看你每天日子过得挺开心的。”
南岸若有所思。
饭后,南岸去人民公园溜达消消食,顺便观察老年生活多样性。
广场上有老头老太太在一起跳广场舞,两人搭档着跳,今天不知道怎么落单了一位老太太。
南岸坐在一边,思绪不知道飘哪儿去了,脚还在习惯性地跟着广场舞音乐踩拍子。
突然一双红舞鞋印入眼帘,落单的老太太问他:“小伙子,跳舞不?”
南岸一愣:“跳。”
广场舞节奏慢,舞步简单,南岸基础不错,看两遍就学会了,还越跳越起劲。
半个小时后,他被拉入老头老太太们的广场舞微信群,彼此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还有老人把下班路上的侄女忽悠过来,介绍他们两个认识,都是成年人,南岸和对方礼貌地聊了几句就说要回家。
“小伙子,明天记得一起来跳啊!”
“有空一定来!”南岸挥挥手。
回去的路上,南岸想起宋先生要吃西瓜。刚进水果店,老板向他推销:“你看这个瓜,又大又圆,保甜。”
挑选西瓜的时候,拍一拍,听个响,是对西瓜基本尊重。尽管南岸什么都听不出来,他还是尊重性地抱起西瓜拍了拍,行家发言:“就是它了。”
说完南岸脑海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他使劲地去抓,抓住两个关键字:太监。
奇怪,他买西瓜,跟太监有什么关系?
回到家,切西瓜,看见瓜肉里的大黑籽时,南岸才恍然大悟:宋先生从来只吃无籽西瓜。
南岸一直以来都尊称无籽西瓜为“太监”西瓜,同理,还有太监葡萄,太监荔枝。
他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