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睁开眼,自下而上地看着贺亭衍。他清楚娘的脾性,这么硬来根本无用,以往会宠着他那也是全靠他软磨硬泡地哄着。
贺亭衍这么会察言观色必定也清楚,那这么让他装病,难不成是想找个借口让他能躺着休息会儿?
贺亭衍把他披着的立领外袍又拉拢了几分,说道:“困了便睡会儿,明日咱们得回城,下一次再见你娘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江敬舟心里就像揣了个暖手炉,侧过身抱着贺亭衍,闷声道:“你是不是来的路上就想好了用这招?我若是再早两日说出来,你难道打算从进门跪到回去?”
贺亭衍没应声。
他心疼道:“别跪了,咱们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
两人这么僵持着又跪了一日,两天一夜,纵使他两身子骨再好也有些顶不住了。贺亭衍又曾是个病人,好不容易好透了总不能再留下点儿什么病根。
管家来送过几次饭菜茶水,江敬舟受不住饿,被哄骗的吃了点儿。可贺亭衍却是真的滴水未进,这拗脾气恐怕石头都能被他跪出花来。
江敬舟忽然有点儿质疑这人当初给他拒婚书帖时的心情。照这坚定不移的架势,如果认定了一个人,他当年就是把侯府拆了也不能逼迫贺亭衍退婚。
那句喜欢了多年,当真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还说什么讨厌,根本就是口是心非。
江敬舟等不住了,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娘不同意大不了来日再哄,总不至于真到了断绝母子关系的地步。
他搭着贺亭衍肩膀慢悠悠地站起身,就这么半跪半躺的他都觉得险些没站稳,更何况是贺亭衍。
可无论他怎么拉,就是不能把人拽起来。
他看了眼渐暗的天色,无奈道:“我现在就去整理马车,不用等明日,咱们今日就回城。我可不想让你再去坐那该死的轮椅。”
江敬舟吩咐下人搬运东西,那些个贺亭衍带来的重礼娘不收他便全带回去,大不了将来变作别的东西再一样样送回来孝敬。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就不信说服不了家里人。
他吃了顿饱饭,帮着把来时的东西搬回马车,等全部整理完再回去找贺亭衍时,发现这人竟是已经起了,还光明正大地从娘的屋子里走出来。
脸上的神情看不出好坏,也不知道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两人都说了什么。
赶忙上前道:“我娘跟你说什么了?她赶你了?”
贺亭衍没回答,只道:“走吧,回柏穗城。”
“哦……”江敬舟有些失望,十有八九是被骂了,再不然就是些分开啊对不起列祖列宗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