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夕沉声叫住他:“不要没大没小。”
江明湛冷呵了一声,他们二人一个做严母一个当慈父,连回家的时间都精心计算,还真是配合得当。纪夕是过来人,他曾经问过纪夕,跟个不太熟的男人结婚究竟有什么意思,今天江明湛又重复一遍,再评价说:“我觉得没意思。”
纪夕义正词严地告诉他:“我跟你父亲的感情,没有人可以撼动。”
是啊,纪家跟江家利益牵扯如此之深,已经不分彼此,怎么可能撼得动。江明湛沉默几秒,转而问像那个端方得一丝不苟的女人:“你给你另一个儿子,选的什么样的人?”
纪夕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破绽。她跟江庆山到了年龄,毫无悬念地成为了一对夫妻,这在他们圈子里再寻常不过,他们共同孕育一个儿子,觉得已经跟家族一个交代,后来水到渠成,各自前后在外有了一个家庭。他们互不干涉,藏得深,也没有要给谁一个名分,构不成威胁,就这样生疏地走到了现在。本以为这事做得滴水不漏,但还是被江明湛察觉到了。
堂皇典雅的客厅,突然变得死寂,没有一丝声响。
江明湛问她:“听说他是个医生,前年跟医院里一个护士结婚,您觉得家世般配吗?”
纪夕在江明湛面前,是长辈,是威严,她为人母,慈和的一面,永远给了别人。他在父母面前,是一个不可以有瑕疵的作品。
纪夕喑声,嘴角坍塌下去:“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江明湛无所谓地笑笑:“您就当我是今天才知道的。”
纪夕还是低估了她的儿子,她以为他一直不知情,结果他只是要把这件事用在最有利的时机上。事已至此,江明湛觉得已经不用再赘言。倘若纪夕强硬,这证据会让她忌惮,倘若纪夕心软,这就是他的恳求。
他是个再冷漠不过的人,算好了每一步,到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余地。胜局已定,只是不知握这筹码的人,究竟有没有曾经为之黯然过。
“横竖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您要有更高的期许,不如让给他吧。”
都说江明湛这样的人,世无其二,他生在最显赫的家庭,坐拥财富权势,应当是要风得风要雨的雨。江明湛想着既然如此,那他就真正从心所欲一回。
纪夕良久不语,江明湛觉得一切都已经不重要,拿起外套走出了家门。
……
江明湛裹挟着一身风雪归家,脸上也是凉意凛然。苏昀听到动静出来迎他,看到他的脸色,问:“你今天是不是回家了。”
江明湛脱去被雪浸润的外衣,脸上如雪后初霁:“送春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