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珏晕乎乎地说:“别、别动,让我休息会儿……我太困了。”
“这下知道困了,”闻骁好笑道,“晚上让你睡又不肯。”
夏珏嘟囔:“你不也不肯停吗,连原本说要告诉我的事都没讲。”
闻骁顿了顿。他要说的事,无非是闻征明被停职调查,并牵扯出了常县商学院强行将沈雨琼保研的旧案。
至于具体情况,闻如是已经了解过了:当年沈雨琼深陷绝望,精神崩溃,曾向家人求助,并把一些证据交给母亲,却遭到石月红的忽视。直到最近,沈雨琼的弟弟连年高考失利,石月红想花钱把儿子送去留学,企图向停止资助的“大财主”闻征明讹钱。
而闻征明从头到尾不知道有证据存在,他以往对沈雨睿的大方资助,无非是为了让自己心安——这大概就是他对闻骁提到过的“代价”。如今,他终于尝到了真正的苦果。
对于这样狗咬狗的局面,闻骁实在不知如何评价。
他只能简洁地低声道:“我爸以前的事被查了,大概率会丢工作。”
“这样,”夏珏睁眼,微微一怔,“那你觉得……”
闻骁道:“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别管他了,不重要。你睡你的。”
夏珏听话地应声,闭眼。周围环境人声嘈杂,他们却都觉得很平静,内心安稳。
“今天天气真好。”过了片刻,夏珏轻声说道。
闻骁没有回应,只是也略倾斜颈部,偏头,和他靠在一起。
之后又过了三天,等所有项目都进行完毕,所有奖项都出炉,大赛才正式结束。
结果揭示:夏珏带领的队伍累计获得一金二铜,团体排名靠后。可这毕竟是没有开设飞行器设计专业的南昌大学,首次在cadc中拥有成绩记录。
尤其夏珏首战赢得太阳能飞机组金牌的消息,很快传回了学校。辅导员专程给他打电话,说等开学,一定给他们航模队做一期专版采访。
至于现在,距离开学还有最后三天,闻骁和夏珏决定多在南京留一会儿。
早晨,夏珏黏在闻骁怀里,迟迟不愿起身,慢吞吞地逐条回复来自辅导员、同学、室友的消息。
他一边回,一边在心里措辞,如何给潘教授发邮件表示感谢,想到纠结处,忍不住翻身亲闻骁几口,似乎这样能用这种方式补充脑力。
“别忘了谢谢潘老师。”闻骁搂着他,刚好也出声提醒。
“我正在想呢,怎么说,”夏珏苦恼道,“我有好多话要写,不知道会不会太啰嗦。”
闻骁道:“那就直接打电话。”
夏珏叹了口气:“可我不擅长和别人打电话啊,我怕我结巴。”
“不擅长?和我打得还少?”闻骁用拇指蹭了蹭他的脸。
夏珏嘀咕:“你又不算别人。”
闻骁抬起他的下巴随意一吻。这一吻又一发而不可收,两人很快紧贴在一起,身体开始发热。
突然,夏珏的肚子发出抗议,咕叽叽地叫起来。
闻骁听见了,轻推夏珏的肩。夏珏发出不甘心的鼻哼声,继续埋头,亲得自己喘不过气。
闻骁伸手挠他的腰。
夏珏好似被捉住尾巴的小动物,瞬间呼吸一窒,随后身体扭动,拼命挣扎到一旁。闻骁收手时,他脸上的肌肉都笑僵了,嘴唇无意识地微张,双眼湿润,整个人瘫软,肚子叫得更响亮了。
闻骁把他侧翻过去,拍了一下屁股,表示催促。
夏珏委屈地“哎”一声,依依不舍地下床套衣裤,走进浴室洗漱。闻骁和他一起。然而等闻骁放下牙杯,洗完脸了,夏珏嘴里仍含着白色的泡沫。
“就这么不想出门,”闻骁看出他的刻意拖拉,“饭也不要吃了?”
夏珏口齿不清地说:“不吃了,我就想和你在房间里,待在一起。”
“还想‘要’?”闻骁淡淡问。
夏珏吐掉牙膏沫,借喝水漱口的动作掩饰脸红,加快了动作。
上午九点半,两人在早餐铺子喝了鸭血粉丝汤,分吃牛肉锅贴和鸡鸣菊叶汤包,然后乘地铁前往大行宫。
附近四通八达,总统府、鸡鸣寺、玄武门,都能很方便地游玩。总统府是座园林,风光秀美,中午,夏珏坐在长椅上吃买来充饥的烤肠,闻骁用手机给他拍了好几张照。
“你别拍了,”夏珏躲躲闪闪,“我嘴上都是油。”
闻骁随意道:“油怎么了,都好看。”
夏珏将信将疑地凑过去,只见自己果然嘴唇发亮,姿势诡异,也不知闻骁是从哪得出了“好看”的结论。
轮到他拍闻骁。夏珏自认为角度、构图都十分讲究,光线也堪称完美,闻骁的评价却是一句:太白了,像女的。
“你本来也不黑吧,”夏珏无奈,“而且什么叫像女的……以前你和姐姐出去玩,互相拍照也这样吗?直男癌,她要骂死你了。”
闻骁平静而理直气壮地答道:“她懒得骂我。”
下午,他们来到鸡鸣寺。
夏珏已经放弃纠正闻骁的某些审美观念了,跟着其他游客,到庙里求签。
“你信这个?觉得准?”闻骁问。
夏珏说:“你怎么在这问这种问题……心诚则灵。”
“那我换个问法,”闻骁接着道,“你信命吗?”
夏珏想了想,认真回答:“我信,但不是那种听天由命的信,只是觉得命运确实存在。比如你看,我们在一起这件事,就特别奇妙。”
这是他之前在赛场上想到的。那时他忽然觉得自己抓住了“命运”两个字的实体:明明最初,他对飞行器设计产生兴趣、接触航模,并不是因为幼时那段久远的经历,但在那一刻,二者之间的联系无比清晰地彰显出来,让他有一种宿命使然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