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1 / 2)

软刺猬 朝安 4051 字 9天前

可被他这样一问,吴忧像是突然语塞,支吾不答。

他双眉微蹙:“是不是我刚才问的问题太复杂了你没听懂?”

其实吴忧的中文听与说都很不错,只要没有太难的词汇他一般都能听懂。

“我也不知道。”吴忧低头撕开一包湿巾擦手,“他没说为什么。”

看着他为难的表情,纪潼心下顿时明了:他们有事瞒着自己。要提前寄回宠物,最近又总是无缘无故失联,想到这两点,纪潼心里已经凉了半截。

不能怪他多心,彼此感情基础本就薄弱,刚在一起就又分开这么久,关系如同雨中危墙般摇摇欲坠。他垂眸搅着碗中的小料,心里已经是糟烂一片,看也不看吴忧,只轻声问:“我哥是不是打算跟我分手?”

“啊?”

倒把吴忧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啊。”

“不是吗?我现在给他打电话他都很少接,说几句就不耐烦,还要把乌龟寄回来,是不是他自己短时间内不准备再回来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一句,嗓音都已经不对。

“不不不。”吴忧立刻像有无数句话要反驳,可挤在喉间又被中文表达掣肘,急道:“不是你说的那样,你说得不对,他不会跟你分手的!”

“你怎么知道?”纪潼抬起一双蒙雾的眸子来看着他,脸上挂着无数委屈,“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怎么想的?”

“反正我就是知道。”吴忧急了,薅了薅自己的头发。

两人守着一盆慢慢沸起来的红汤谁也不动筷,光顾着为梁予辰心里的想法打辩论。

“真的,你别冤枉他。”大概是觉得事因出在自己身上,吴忧显得坐立难安,长长一条板凳容不下他的屁股,“他做事有他自己的考虑。”

“什么考虑?”纪潼紧抿着唇盯着他,嘴角倔强得很。

“你别逼我嘛,我答应了他不能说的。”

一听这话,纪潼更是难过生气。能告诉吴忧的事情却不能告诉他,到底谁跟谁才是一对?这段时间积压的失落一瞬间通通从心底的角落涌上来,他闷着头一言不发,强忍着不掉眼泪。

吴忧傻眼:“你又哭啦?”

纪潼咬着后槽牙:“烟熏的。”

又开始赌气:“他爱干嘛干嘛,爱去哪儿去哪儿,大不了一拍两散,谁说我离了他就活不了。”

吴忧一听,这还得了?忙与他挤到一条板凳上攀着他的肩安抚情绪。

“你别哭啦,被你哥知道了我死定啦,你想怎么样你说嘛。”

纪潼立马转身死盯他:“那你就告诉我怎么回事。”

“……”吴忧见他实在坚持,哀叹一声好吧,又闭了会儿嘴巴才说:“他去北非做翻译了,怕你担心,不让我告诉你。”

“北非?”纪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怔愣着自言自语,“北非……”

下一刻脑中忽然闪过午饭时侯进说的话,心脏猛跳,身体像弹簧一样噌的站起来:“那儿不是在打仗吗?!”

第76章 既有这副肩,也愿挑两担

“你先别急嘛。”吴忧压着他的肩膀让他稍安勿躁,“他是去当翻译不是去打仗,不要急。”

可光是听到打仗二字纪潼就已是三魂去了两魂半,哪能不急?

他扯着吴忧问:“你还知道什么?他到底去了哪里?什么时候走的?”

吴忧见他手肘在那儿动来动去,几次差点儿碰着炙热的汤锅,头一件事就是急忙把天然气给关了,然后才一一解释给他听。

梁予辰是一个月多前出发的,跟steve一起。去的地方是旧法殖民地利维亚,既说阿语也说法语,兼有维和部队主通英文。之所以让纪潼不要急,是因为此地前线战况虽然暂未明朗,但黄皮肤黑领带的人仇恨值偏低,并且安理会上个月就已经通过决议禁飞军用飞机,轰炸区中辟建安全区,局势相对而言已经日趋平稳。

他们二人既通英语又通法语,经由许教授牵线、通过安理会的渠道去了那边,服务的对象主要是工程师和维和部队军官,负责一些清弊工作,理论上来讲安全无虞,顶多是生活不便而已。且不光是他们,除了四大行职员外勤时配有安保以外,铁塔、通讯类企业员工均挂着工牌满街乱窜,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赚外汇。

专业词语太多,吴忧这番话说得磕磕绊绊。纪潼起先急得要命,一对流光似的眼睛切切盯着他像是要将他没说完的话全抢出来,听到后来却又慢慢变得缄默,身体一动不动,只有两只手在大腿上紧紧攥在一起,十指绞着不松。

看着他五官皱如旧纸,吴忧心中也挺不安:“我就知道不该告诉你,你看,告诉你了你果然担心,其实他很安全。”

纪潼却问:“如果真的很安全,他为什么要瞒着我?”

“免得你担心。”

“安全我为什么要担心?”

“因为……因为……”吴忧辩不过他,开始自暴自弃,“算了算了,我说不过你。其实他去之前考虑了很久,但他说不想放弃这次难得的机会。”

纪潼前额阵阵发紧,心里又急又气,抢白道:“这算是什么好机会?去战区当翻译,弄得不好缺胳膊少腿,谁喜欢就该就让谁去!而且他不想放弃机会为什么就不能跟我说,是觉得我会拦着他不让他去还是觉得他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

洋洋洒洒一大车话,发泄完再也忍耐不住,推开碗碟伏桌抽泣。

吴忧顿时没了主张,拍他的肩安慰半晌不见有起色,便拿起桌上纪潼的手机给梁予辰打电话,哪知仍是不通,只能任由他宣泄了许久情绪。

这顿接风宴被变故打了岔,两人都没什么心思再吃下去,只得草草收场。纪潼要买单,吴忧坚持aa。

回去路上两人默默吹风,始终一言不发。到了酒店门口,吴忧问:“你还好吧。”

他说:“好多了,抱歉我刚才不该跟你发脾气。”

吴忧开朗一笑:“没关系,我能理解。”

两人约了周末再见,一起看房子去。

与吴忧分开后天色已晚,月光晦暗不明,天上像塌着一方厚厚的鸽灰色水泥,拿锤用力一敲兴许能敲下渣来,可任它春天的风再舒爽也吹不开这层厚泥。

这里离家属院不远,纪潼慢慢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回想这个月发生的事,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总算明白为什么梁予辰只说自己很忙却不说在忙什么。忙着保全性命,自然分不出神来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