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三天前,宁海峰夫妇驾车在环海公路上行驶,失事坠崖,尸骨无存。

夫妇二人14岁的独生子宁远因未随二人同行而幸免于难。不过,如今众叔伯姑姑坐在他的家里争夺财产,宁远这个少主人却不知身在何处。

坐在宁秋兰身侧的沙发扶手上的,是同样嫡出、家中排行老四的宁海山。他把手臂搭在宁秋兰身后的沙发背上,整个人都歪向宁秋兰,摆出一副我跟我姐关系特铁的亲昵模样,紧跟着宁秋兰的话明捧暗讽:“何止公司,这房子,小远的监护权,大哥可都是运筹帷幄,一样不落。”

刚进来的宁雪兰敛去进门前的一脸急躁,直接施施然走到她大哥、宁家老大宁海天的身后,伸出纤纤玉手殷勤地捏着他的肩膀,语气颇有几分谄媚道:“大哥不愧是大哥。二哥这才没几天呐,大哥就把二哥的身后事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啦?”

老大宁海天冷冷打开宁雪兰的手——

他要是听不出这话里的嘲讽,那这42年真是白活了。

“你个私生女来干什么?老头子临死前分给你的还不够?”已经与宁秋兰和宁海山舌战半晌的宁海天,躁火难耐,开口便没什么好气,直戳宁雪兰的痛处——私生女。

宁雪兰脸色明显一变,继而以笑掩饰道:“哟,大哥这话说的,妹妹我分的再多,又哪能有哥哥姐姐们多呢。”

宁雪兰说着,转身走到宁秋兰和宁海山那边的沙发上坐下。

三对一,局势瞬间鲜明无比。

“大哥,别太贪心,为了钱搞得兄弟反目,不值得。”宁秋兰说。

“自古天家无父子,老头子都过世这么久了,还谈什么手足情分。”宁海天皮笑肉不笑地冷声道,“老三夫妇惨死,幕后真凶,搞不好,就在我们之间?哼。”

一瞬间,诡异地安静。

每个人都一副做贼心虚,又万分戒备的模样观察着彼此。

跟着宁雪兰一起过来的男人程易生,开口打破了沉默,“对了!小远呢?怎么不见他人?”

家佣被赶走大半,名画古董全被拆下打包装运,连门口的铭牌都被拆了,宁远身为这个家的少主人,竟然一直不见踪影,实在古怪。

被他一提,宁雪兰心里“咯噔”一下。

该不会是她这些心比碳黑的兄弟姐妹把那孩子给……?

她立刻起身,“小远!小远!”地高声喊着,准备把她的小侄子找出来。

刚绕过沙发,便脚下一顿!

角落里那个被麻绳捆着手脚、嘴上还贴了胶布的可怜小孩儿,不正是她二哥宁海峰夫妇的独生子,这栋别墅的少主人,宁远?!

别看宁远已经14岁,可是身高却只有可怜的137cm,体重更是只有32kg。分明已经是个初中三年级的小少年,看外表仍然是个小学三年级的小孩儿。宁家夫妇精草细料地养,希望能把自己儿子养高点儿,养胖点儿,可结果只是养出了一身细皮嫩肉。

眼瞧着身娇体弱的小侄子被粗大的麻绳五花大绑地扔在地上,正在备孕的宁雪兰瞬间母性爆发,心疼得不行。

“你们这是干什么?!”说着,就要去解宁远身上的绳子。

可刚一走近,便蓦然撞上小孩儿被怒火烧红的眸子,叫人看了瞬间心底一凉。

旁边的宁海山出声提醒她:“哎哎,你别动那小祖宗。厉害着呢。”

宁雪兰这才想起来,“身娇体弱”什么的都是表象。毕竟是刚站稳就开始学空手道的主儿,要不是个子小、瘦弱,满屋子的彪壮保镖一拥而上都不一定制得住。

一定是之前这小祖宗闹得太凶,大人们没办法才把他绑了。不然,好歹是宁家血脉,谁会对一个小孩子下这么狠的手。

再转念一想,照这样下去,宁海峰夫妇的财产怕是要被老大宁海天那个不要脸的老东西全吞了去。死马当作活马医,干嘛不放开这小祖宗,让他去闹一闹?

宁雪兰心念电转,不顾旁人阻拦,义正言辞的喊着“你们怎么忍心这么对小远”,硬是把被捆成粽子的宁远给松绑了。

“滚开!要你假惺惺!”刚被解开手脚的宁远跳起来,不等宁雪兰帮忙,自己一把撕掉封在嘴上的胶带,猩红着眼指着他这些叔伯姑姑,气得声音直抖,劈头就是一顿痛骂:“我爸妈尸骨未寒!你们这群兄弟姐妹,不去搜寻遗体!不去调查凶手!却跑到我家里来抢夺财产!不经我同意,赶我的人!拆我的家!拿我的东西!你们一个个的还是人吗?你们这群禽兽!畜生!猪狗不如!”

宁海山冲同样被宁远指着鼻子尖骂的宁雪兰一摊手,那意思:你看吧,放开了就这样。

宁雪兰完全不介意。其余三人更不介意。他们商场沉浮这么多年,脸皮早就修炼得比城墙厚,心脏更是五毒不侵,被一个小孩子跳着脚骂有什么?反正他已经没了父母的靠山,随时随地一个指头就能捏死。留着他,不过是还有利用价值。

“哎,小远。”宁雪兰凑过去软声唤着,准备诱哄一下小孩儿。

哪知宁远理也不理她,突然扑向铺满文件的茶几!

茶几上除了贵重物品清单,房产证,还有好几份律师公证过的财产转移文件。

第一时间明白宁远想干什么的宁海天急忙起身一把按住!

结果一按一扯间,几张纸愣是被扯了稀碎。

宁海天瞬间震怒,起身“啪”地一巴掌狠狠甩在宁远侧脸上,直接把弱不禁风的小孩儿打倒在地!

他看看被撕破的文件,突然气不打一处来,对倒在地上的宁远恶狠狠道:“宁远,你最好乖乖的。否则我就把你关起来做一只狗!”

宁远活了14年,一直被宁家夫妇当掌心宝,这还是生平第一次被人打。

它像一根导火线,直接引爆了所有积压在宁远心里的所有悲伤、痛苦、委屈、和仇恨。

他盯着被收在茶几下层果篮里的水果刀,眼中划过一丝决绝。紧接着,他一把抓过水果刀,爬起来直扑宁海天!

“呀——!”宁雪兰的尖叫声还没落,保镖已经及时制服了宁远。

水果刀被打飞,刀尖自宁远右眼眼底擦过,留下一条血痕。

可宁远根本顾不上,不惜把自己胳膊扭断似的疯狂挣扎着,叫喊着:“放开我!放开!宁海天!只要我宁远还活着,就绝不会当你养的狗!这房子不是你的!我爸妈的公司也不是你的!就算你今天抢走,我明天也一定会夺回来!还会叫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被吓得瘫在沙发里的宁海天这才回过神来,“蹭”地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宁远面前,左右开弓,“啪啪”就是两个大耳光:“小杂种!反了你了!敢拿刀杀我?!”

他狠狠捏着宁远下巴叫他抬起脸,咬牙切齿道:“我还就告诉你,你这条丧家犬我养定了!让你大伯我,好好教你怎么做人,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