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间,开始有些大人的模样了呐。
可是,光长个子有什么用,心里头住的,不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屁孩儿。
“把门带上。”洛闻笙说着,拉开抽屉。
宁远忐忑地转身关上门,再转回身,瞧见洛闻笙手里掂量着一把戒尺。
他知道那把戒尺。以前洛闻笙给他看过,说那是他小时候不听话,他父亲洛成弘拿来打他的。
洛闻笙还说,这戒尺打人特别疼。宁远当时好奇,自己拿着左右打右手,没使特别大的劲儿,就把自己打得眼泪汪汪。
现在,也说不上为什么,在看到戒尺的一瞬间,宁远反倒有些释然。
如果打他,能让洛闻笙解气,那就打吧。
“打哪儿?”宁远走上前问。
洛闻笙气笑了。
“先说说,你为什么打人。”
宁远:“他先找人打的我。”
洛闻笙:“现在谁还打得赢你?”
宁远:“他骂我奶奶。”
洛闻笙:“该打。但这不是你把人打进icu的理由。”
宁远握了握手心,“他骂你。”
洛闻笙下意识地神经一绷,“这更不是理由。”
宁远耸肩,“这是事实。”
洛闻笙笑得不可理解,“他骂我,关你什么事?犯得着你动这么大的气?”
宁远看着洛闻笙不说话。
洛闻笙被少年的目光看得胆战心惊。
“把手伸出来。”洛闻笙哑着嗓子说。他不打算给少年说话的机会。
宁远乖乖把手伸过来,满脸倔强地看着他。
洛闻笙装作没看见少年发红的眼眶,“啪”的一声打下去,少年白嫩的掌心条件反射地一缩。
然后又倔强地再次展平在他眼前。
“该说的我从前都告诉过你。不过看来光说不行。小孩子还是得打才能长记性。你什么时候说记住了,我什么时候停手。”洛闻笙说。
可是他接连打了五下,宁远都一声没吭。
洛闻笙看着少年发红的、微微浸出血点的掌心,先忍不住心疼起来。
他在干嘛?
一定有比这更好的方式,他干嘛要用这么蠢的办法逼宁远断了那不该有的念想呢?
有用吗?
洛闻笙不知道。
所以他只能逼着自己,狠心地打下去。
打到第十下,宁远的掌心出血了。
可宁远还是一声不吭。
洛闻笙咬着牙,把戒尺举高好久,甩开宁远的右手,扯过他的左手,狠心再次落下去。
“叫你跟我犟!叫你跟我犟!”
这是一条不归路啊你知不知道!
我到底是怎么把你带坏的?
我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闻笙。”
他听见少年哽咽的声音。
宁远抽回左手,把红肿流血的右手伸过去,努力笑道:“继续打这边。打这边,才疼。”
可是洛闻笙怎么下得了手。
他那么疼宁远,他怎么下得了手。
洛闻笙举着戒尺,戒尺一直在他手里抖啊,抖,最后,被“啪”的一声,无可奈何地按在桌面上。
宁远哭着笑:“闻笙,你就是对我太温柔了。你打我呀,接着打。不然我不会知道我错了。”
“你是不知道疼吗?!”洛闻笙的语气听起来气急败坏。可他始终不敢抬头看宁远。
宁远笑了笑,看起来有些病态。他盯着自己红肿流血的掌心,抖着手,握紧,用指尖去抠皮肤的裂伤,“疼。可是,跟这些日子的难受比起来,都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