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里百爪挠心,可张铭知道,他最好什么都不问。闭紧嘴巴,做好自己的事儿就是。
“张铭。”宁远突然叫他。
张铭紧张,“怎么?宁少?太疼了?”
“没,疼麻了,你弄你的。我想问你点儿别的。”宁远说。
张铭不知道前方有深坑,毫不犹豫地跳了,“宁少您说。”
“闻笙发现我喜欢他了,所以他躲着我、打我,可即便他这么对我,我还是喜欢他。他越躲着我,我越想他。他打得越疼,我越喜欢他。最后忍不住,就说了。可是我说完他就不打了,自己跑出去了。”
张铭一手拿着药水瓶,一手拿着夹着药棉的镊子,石化当场。
手上劲儿一松,药棉“啪嗒”掉了。
他想问:忍不住,就说了,是说了什么?
可答案不是很明显吗?宁少不是一开始就说了,他喜欢三……
喜欢。
是哪个喜欢?
那个喜欢?
不会吧?!
可如果不是那个喜欢,三爷做什么要这么狠心地打小少爷?
宁远没给张铭太多风中凌乱的时间,给了他的石像一记猛击,“张铭,你觉得,他会接受我吗?”
少年的眼中满是期待,张铭却如同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吓得猛地站起来,药瓶里的药水都震荡着撒了出来。
“嗯?”宁远偏头笑着等他的答案。
张铭想落荒而逃。可是腿已经软了。
他恨不得把自己耳朵割了。
半晌,张铭浑身发颤地坐下,一边努力稳住发抖的手,一边抖着嗓音说:“宁少,我什么都没听见。”
房间里恢复了死寂。
张铭提心吊胆地继续给宁远处理伤口。
一颗水珠毫无预兆地落在宁远衣襟上,低头给宁远缠纱布的张铭看见了,下意识地抬头,撞上少年泪流满面的脸。
宁远看着他轻轻地笑,可是那笑看起来绝望至极。
“果然是不会受到任何人的支持和祝福。呵。”
宁远转头看向门外,自言自语似的,“我真是太坏了,仗着他宠我,把所有问题都丢给他,深更半夜的,叫他一个人跑去阳台吹冷风……”
“呵,你说,他那么一个在外边杀伐果决的角色,怎么就单对我这么优柔寡断的。”
“竟然还要十分钟去想。”
“狠狠扇我几耳光,把我的腿打瘸,扒了衣服把我丢在大马路上不就好了。”
“那样的话,兴许我还能断了念想。”
“可是他做不到。”
“他能狠得下心折磨他自己,但他狠不下心折磨我半分。”
“他就是在勾引我、诱惑我。”
“你说是不是?”宁远转回头,泪流满面地笑着问张铭。
张铭眼观鼻鼻观心,一心一意装聋子。
“随便缠两下就行了。又不是残了,搞这么久。”宁远催张铭。
我特么手抖到不行啊我的大少爷!张铭在心里悲吼。我只是一个小大夫,做什么告诉我这种晴天霹雳!小的承受不起啊!
“行了行了。就这样吧。我去把他叫回来。”宁远抽回手,起身,抹了一把脸,笑笑,“就说我开玩笑的。”
“这样会显得比较懂事,对不对?”
张铭下意识地点点头,很快又摇摇头,急忙道:“宁少!我没……我不是……我……”
宁远笑了一下,抬脚走出去。
未来什么的……
他有想过,当然有想过。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洛闻笙是要当洛家家主的人,是要结婚生子的人。如果自己真的喜欢他,当然要给他为之奋斗了二十几年的人生规划让路。
宁远知道他真的不该把话说出口。只要不说出口,什么都还能是好好的。
可他憋不住了。快疯了。
疯也疯过了,该让一切回归正轨了。
“闻笙。”宁远在走廊里撞上了从卧室出来的洛闻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