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柯。”旁边的韩垣轻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有安抚的味道。
薄梓欲却转过脸没有说话,下颌线紧紧绷着,不知在压抑还是在酝酿。
“我操!”江弋没想到苏珂会突然反应这么大,那枕头差点砸到他身上,他低骂一声只来得及闪身躲开。
江弋压着心火踹了一脚地上的碎玻璃,指着眼前这几个人道:“他们来就行?我来你就发那么大火?你至于这么讨厌我吗?!”
苏珂无声哽噎了下,纤长的眼睫微颤,泪水湿了半张脸,他抬手指着门说:“从我家里出去。”
“出去?”江弋冷笑了一声,“可以啊,你也砸他们一顿,然后让他们和我一起出去。否则这一脚我还插定了!”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啊。”苏珂捂着脸情绪崩溃,声音泡在哭腔里,“这样很好玩很有意思吗?在学校里那样玩我,现在还要追到我家里来……你们究竟怎么样才肯放过我,你们说啊。”
江弋看到苏珂抖着肩膀哭,清瘦的身子缩成一团,模样可怜又可爱。他心里那点火气莫名就消失了,转而变成心慌和无措,暗骂了一声道:“操!你哭什么啊?”
看见旁边两人无动于衷的样子,江弋更是直接破口大骂:“你们两个哑巴了?没看到人家哭成这个样子了吗?还不……”
“你闭嘴。”薄梓欲冷冷打断他,而后有些艰涩地开口:“没有人不想放过你。我们只是……”他一时失语,想了很久才想出一个词语:“我只是……只是很喜欢你。”
江弋听见某人突然商量也不打就放话,狠狠瞪了他一眼后也赶紧不甘示弱地跟上话头,“对对。不止他一个人,我也喜欢你。”
“喜欢?”苏珂听见这种近似荒唐的话,那些被他们侮辱、强迫、威胁的画面突然鲜活起来,不容抗拒地涌入他的脑中,那些东西他不想记起也强逼着自己忘记,但在深夜里、在白昼里、在无时无刻里……它们都在不停不停地……折磨着他。
他下意识地抓住韩垣的手,几乎忘了控制力道。
他表情又像哭又像笑,有些难看,他声音颤抖地反问道:“你们的喜欢就是不断地威胁我、羞辱我、强奸我吗?”
薄梓欲用力攥着拳,紧紧咬着后牙槽,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地像是无声预言着爆发的前兆。
但他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开口道:“苏珂……对不起……是我们用错了方法。”
“我……我也知道错了。”江弋紧跟着说,“对不起,苏珂。”
苏珂吸着哭红的鼻子,抹了两把泪水,压下喉间细弱地呜咽声,冷着声音道:“我不需要你们的道歉,你们只需要从我家里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们。”
空气像是冻住了,江弋站在原地没有动作,薄梓欲也坐在沙发上没有起身的意思。
良久,江弋恼怒地捋了两把自己的头发,道:“操!走就走!你、你可别后悔啊!”江弋几步走到门口,又猛地转过身来,抓住薄梓欲的衣领,粗声粗气道:“你也得给老子出来!”
“啧,滚开!”薄梓欲眸中染上几分厉色,神情冰冷如霜,用力将他挥开,两人一阵肢体冲突后,江弋一拳砸在玄关的柜面上,气势汹汹地摔门出去了。
苏珂转头不想看他们,房间里又安静了很久,才响起第二次关门声,屋子彻底空了下来。
——
苏母从外面回来后什么也没问,只是把苏珂叫到了自己的房间。
韩垣一个人待在苏珂房间,等了一个多小时,苏珂才垂着头从苏母房里出来。
“小柯?”韩垣轻轻唤了他一声,双手捧着他的脸,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心里一疼,声音温柔道:“看着我,伯母和你说什么了?嗯?”
“她问我你们跟我到底是什么关系……”苏珂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却在开口说话的一瞬功亏一篑,呜咽到难以成声:“她、她说……我在学校里是不是受、受欺负了……但我不敢……不敢和她说……”
韩垣叹了一声,将他抱住,一手扶着他的后颈,一手从上而下地轻抚着他的后背,鼻子抵住他的额头,声音微哑道:“对不起……”
第三十二章 生日
时间过得很快,新学期很快就来了。苏珂提前回到学校,就为了和韩垣单独相处几天。
苏母对他们的关系也有所察觉,毕竟两人之间的亲昵程度和普通同学之间有着很大不同。苏母看破后却并未捅破,担心、害怕的情绪揪住一颗心的同时又默默给苏珂整理了两人份的一些特产、零食,塞了满满当当的一个行李箱,再把人送到火车站。
薄梓欲再一次从寝室里搬了出去,这次东西比之前拿得还要赶紧,几乎什么都没剩下。
江弋除了晚上回来睡觉,白天大部分都不在寝室里,也没主动和两人说过话。他和苏珂唯一一次发生的接触,是某天晚上江弋喝了酒回来。又恰巧撞见刚从浴室里出来的苏珂,神智不清地带着满身酒气就把人摁在墙壁上亲,被苏珂狠狠扇了一巴掌后,颓丧地坐到地上,头埋在胸前没有声响。
仿佛那次之后,他回来的就一天比一天晚了。
——
“喂,听说没有,高二段那个校草好像要出国了。”
“真的假的?你从哪里听来的?薄学长怎么会在这时候出国?”
“他们都在传啊,你看我们学校论坛就知道了,这事都传开了。啧啧啧,这下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要黯然神伤了……”
“嘁,人家是华尚金贵的少爷,家里钱多着呢,出不出国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用得着你们瞎操心?而且啊,他怎么就校草了,谁承认的?我倒觉得篮球队那个叫江弋的比他好看多了!”
“我不一样,我比较喜欢韩垣那挂的。”
“操,这么一说起来,帅哥都挤到一个班去了?我周围怎么就尽是些歪瓜裂枣?”
…………
薄梓欲……要出国了?
那群人擦过他身侧走远,他却停驻在原地久久没有迈步。薄梓欲要出国,他明明应该庆幸才对,但他却说不上有多高兴,心里竟然有微微地空落感。
不不,他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他不应该有这样的感觉,他又不是什么斯德哥尔摩症患者,怎么会对羞辱、强迫自己的人产生这种感情。
苏珂自嘲地苦笑了一下,他已经有班长了,班长是个非常温柔的男友,能待在他的身边他就已经非常满足了,怎么还能胡思乱想这些?
出国啊,薄梓欲会出国简直是太好了。这样他就不用担心偶尔在教室里尴尬的碰面,也不用担心会被堵在厕所里做那些事情,更不用担心会被威胁到人家家里、被绑在床上、被无望地奸干。
——
这周三是韩垣的生日。
韩垣往常的生日大部分都是独自一人度过的,他会收到很多生日礼物,来自他哥哥的、他母亲的、那个男人还有那个女人的……虽然他母亲的礼物总是会提早好几天就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