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公子!”雪盗立刻松了手,另找衣裳:“我这就好了。您不用数,我穿衣裳……”
说话的功夫,两个人都已经从床上跳下地来,雪盗手脚麻利之极,柔碧把衣裳一套,头发往身後一拨,笑眯眯的说:“我穿好了。”
真是两个惫懒家夥。
要是把他们带回帝都,让家里最讲体统的人看到了,不知道眉头会皱成什麽样儿。
杨丹坏坏的一笑,搓著手指,想著这麽做的趣处。
能让那个人变脸,一定很有意思。
就冲这个,怎麽也得把他们带回去。
“公子,咱们早上吃什麽?”
杨丹摸一下他的小脑袋,他的头发浓密柔软,很是舒服:“自己去外面吃吧,可以让你吃到饱饱的走不动路。”
雪盗欢呼一声,举步就往外冲!柔碧跟在後头,一双眼笑的弯弯的。
“哎,你们俩记得别坐在靠窗的那里,晒到日头,可不要来哭,说难受。”
没人应答,两个人几乎同时落座开始据案大嚼。
有东西吃就这麽开心,印象里,他只认识一个。
幼弟就是这麽一个单纯可爱的人。他似乎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权势和财富有多麽惊人,他对生活的要求只有那麽简单,天天都笑得象是过祭节一样开心。只要水笙在……
杨丹的笑容慢慢的褪了些,再褪了些。
是的,小弟的悲喜,越来越简单。
只因为一个人而牵动。
自己呢?
那个人……
与那个人的初见,可以追寻到许久许久之前。
那时候,他是个学子,他也一样。
在一片似乎与世隔绝的书院中相遇,一个冷,一个傲。
後来……
後来的一切,都是当时不会料到的。至今再去回想,也觉得……那象是,生了一场大病,无法抵御,无法治疗,让人……爱恨交加,悲喜莫辨的热病。
淮戈,羽族……这些简单的字眼,都让心中有些惊悸,有些疼痛。
可是刺伤自己的,那些痛楚,到底是什麽?
九戒书院……
那个很遥远的,似乎一生再也不会去的地方。
杨丹一直记得很清楚,在哪里的每件事。
起初一切都是是新奇的,离家远走,一路的风物都与帝都不同,普通人的装束打扮,没有高贵的身份衬托,他对这种常人的生活,异常的期待和好奇著。
那时候,水笙,还有静静,他们三个在一起,两个半大孩子,还有一个小小的爬几步石阶就会喘的小胖子,走那麽远的路,脚一定肿了。可是水笙体弱,静静太小,他是哥哥,他应该要照顾弟弟们,所以,他不能喊累。
那时候的他们,和现在的柔碧和雪盗一样。很幼稚,但是很简单的快乐。
书院粗粝的饭食,其实谁也吃不惯。
偷偷的夹带著肉包子,兄弟三个头碰头的坐在一起,吃的那麽开心。
也挤在一只桶里沐浴……三个人,那麽亲密。
有的时候,杨丹会想,九戒的那段时光,真是太难得的快乐了。
没有身份的牵绊,也没有权势的阴影。
更没有现在这种时时处处放不下的心防和戒备。
人总是会长大,一切不复幼时的纯粹。
就是兄弟之间,也再也回不到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