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扇子想丢在一边,送东西来的人却小声加了句,“这是世子亲手绘的。”
“噗……哈哈哈,难怪这么丑……”
许修祈这下更加不卖面子地大笑起来。顾书成人还有几分模样,没想到做起画来,却这么没天分。
送画的人面上讪讪的,许修祈一面笑一面挥手,“你回去告诉顾书成,这么丑的扇子,我送到伙房当柴火还嫌不耐烧。”
“是。”
那人应声离去,等方面缓缓关上,许修祈脸上的笑却僵了来。拿着那嫌丑的扇子看了一阵,许久嘴角才扯个笑,将扇子一合,轻轻放到桌上。再看看旁边的酒壶,提了壶颈起身出门。
“这么无聊,还是去找唐秋喝酒吧。”
去到唐秋那边,唐淮恰好不在家。
不过也幸好唐淮不在,要不然他看见许修祈提酒来找唐秋,还不得连人带酒壶一块丢出去。
这段日子以来,许修祈一躲顾书成必定就会躲到唐秋这来。唐家兄弟都看出他和以前的差异,偶尔还遇见跟过来的顾书成两次,两相对照,自然就猜出许修祈异样的原因。
但这两兄弟个性不同,对待许少主的方法也就大不相同。
唐秋心软客气些,每次总想办法劝着许少主,而唐淮和许修祈素来不对盘,从来只嘲笑许修祈说这是他以前花心风流的报应,还嫌他老来找唐秋,打扰他们兄弟私人生活。
许修祈恨得牙痒痒,可下次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往唐家兄弟的地方窜。在这里清楚地看着他们兄弟间那些流露于相扣的十指间,或者交汇的一个眼神中,甚至于最简单的一个笑容里的缱绻情意,即觉得心口泛酸,又忍不住想看得多一些。
不由自主。
有些像对顾书成的感觉。
的确也是,人一旦真心喜欢上谁,就容易对这个人心软。只因为他是特别的,即使想要将他从心里剔除,但就如同那日刺过去那利剑一样,不由自主就转了方向。
许修祈喝得醉醺醺的时候,唐淮终于回来了。唐秋也被许修祈缠着喝了不少酒,脸上酡红,正被许修祈拉着手臂说什么,两人都眯眼懒懒笑着,不过许少主那笑容里有三分气愤三分苦意,除此之外,才是醉后的傻笑。
唐淮一把将自家弟弟抱到怀里,并且把许少主再次伸过来的狗爪子打开,一面冷眼警告,“许修祈,你要再敢把秋秋灌这么醉,我就把你捆起来游街。”
可惜唐淮眼神够冷威胁够损,但许修祈已经醉了大半,才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只笑笑推了杯酒过去,“再喝!”
……
唐淮无奈抱着唐秋往里屋走,顺带吩咐仆人,“去他家叫人来领人,半个时辰不来,我就把他丢街上去。”
许修祈将话迷迷糊糊听到耳朵里,慢悠悠仰头看着唐淮的背影,连骂人都不够利索。
“唐淮你敢!”
可惜人家连头都不回,“你尽管试试!”
每次来就把他家秋秋灌得烂醉。虽然喝醉后的人比较大方热情,可看着唐秋第二天酒醒头疼的样子,他还是恨不得把许修祈大卸八块。
在唐淮准备把许修祈连人带壶扔大街上的时候,来接人的救星终于到了。
唐淮看了来人一眼,提着许修祈领子丢过去,“把这麻烦看好,别三天两头就过来烦我们。”接过人的顾书成小心翼翼扶着许修祈,对唐淮无奈一笑,没多说什么,就带着人走了。
出了门,外面夜风透着清凉气,顾书成将人抱上车,听得车外一声鞭稍轻响,马夫已经驾着车往回走。
怀里的人并不太清醒,但却要从他怀里挣出来,“放手放手,本少爷没醉。”
可刚挣脱,就一个翻身险些从座上跌下去。顾书成一惊,牢牢揽住他腰将人抱住,带回座位下,看着怀里人精致的容颜,忍不住在那额头上敲了下,口气虽然有怪责,却极温柔,“又喝这么多酒,你真不怕我趁机把你吃了。”
一水秋光在两扇羽睫后轻漾,微微掀开的眼帘后有些挑衅似的嘲讽。看得顾书成一怔,紧接着,那双手臂却突然勾上颈,勉强凑上来的嘴唇间带着浓郁酒味,熏得没喝酒的人都有些醉了。
软软贴上来的嘴唇温暖,阔别已久的温度让人一时间头脑怔忡,身体自动地回吻纠缠,微微的喘息声过后,是许修祈带笑的声音,“想吃……也得你吃得下。”
身体里血液一下子冲上头,顾书成苦笑,微凉的脸贴上许修祈滚烫的脸,声音喑哑,“修祈,你再讨厌我,也不必这么折磨我吧。”
怀里的人突然扭开脸。
“顾书成,你画的扇面真丑……”
“嫌丑就扔掉好了。我重新给你画,画得多了,总会画好的是不是?”
时间还很长,总还有机会的,不是吗?
许修祈安静了一阵。
此时夜已深,街上并没有什么人来往。只听得马蹄声哒哒作响,偶尔一声挥鞭声啪嗒清脆,夜里的凉风从车帘一角渗进来,熏人的酒味淡了些。
许修祈的声音在这样的气氛里显得很低,然后那种懊恼无措却极其清晰。
“我为什么舍不得扔掉……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