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书成见状皱眉要阻拦,但脚上铐了铁链,行动迟缓许多,顾定睿眼神一示意,已有人上前按住他。
而许少主虽会武功,但关进牢里这两天嫌饭菜太差粒米未沾,人是铁饭是钢,再怎样身体也耐不住,这会手脚没多少力气,对方又人多势众,身上还带着功夫,没废多少劲就把他绑了推出去。还有个侍卫太过体贴,但该怕皇帝嫌许少主聒噪,竟然点了他哑穴,可怜许少主是有苦说不出来,给几个侍卫反扭着手,连推带拉就弄出牢去。
顾书成也被制住,看着顾定睿这样,眉头益发皱紧,“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顾定睿招招手,他身边的人便端了个托盘,那托盘之上放着的,正是太后给他的瓷瓶。
“你们都出去,把门也带上。”
顾定睿带来的侍卫不放心,看看顾书成道:“那世子?”
牢房内都安有刑架,顾定睿扫了那刑架一眼,示意道:“把他绑上面去,注意手脚轻些,别弄伤他。”
“陛下,你究竟想怎么样?”
人绑好,一干侍卫也退了出去,顾定睿将那瓷瓶拿在手中把玩。他神情严肃,连顾书成看过来的不悦视线也未有反应,好一阵,才抬眼看向顾书成,开了口。
但却不是回答顾书成的问题。
他将手里瓷瓶握紧,道:“虽然能猜到答案,可朕还是想问问你,听听你的意思?”
顾书成注意到顾定睿今日的异常,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问什么?”
顾定睿修长手指捻了瓷瓶瓶颈,“这东西是太后给的,里面装的是让人记忆全失的药物,朕要保你的命,就只能让你忘记所有的事。包括自己是谁……”
“……”
顾书成觉得头顶一道晴天霹雳,好半晌才恢复过来。“我绝不会服这药。”
他怎么没算到,顾定睿还能有这么一招!
顾定睿笑了笑,艳丽眼尾却只见苦意不见妩媚,“朕早知道是这答案。但现在由不得选。而且不只是你,连朕也没得选。”
就算没有太后发难,顾书成也只会拒婚与许修祈离京。他最后都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倒不如如太后所言,将人留在身边,还能趁机削藩。平楚王这些年不断扩张势力,狼子野心不可轻忽,而淮西王的立场也不明了……他是应该抓住这次机会做做文章。
“喝了这药,便将你我之间那些不好的都忘掉,重头开始。”
顾定睿打开瓶塞,走到顾书成身边,仗着顾书成手脚全被缚在刑架上,硬生生掰开他下巴,要将药灌进去。
顾书成狠狠将脸扭向一边,避开唇边的药液。紧要关头连尊称也不再用,恼怒道:“滚开!顾定睿你想清楚,你是真还念着我这个人还是什么……你心心念念记着的,只是你自己的不完满罢了!”
钳制住下巴的手松了下,顾书成心里刚松懈了一点,那股劲力突然又大了起来,顾定睿一手捏住他下巴,一手将药液一灌,苦涩液体随之滑入吼。顾书成只觉自己体内从喉管到胃全都烧了起来。那种感觉痛苦到他想将手指伸入喉中,将这些药液一点点抠出来。可手脚都被绑住,根本动不得分毫。
而顾定睿给他灌了药,脸上并没有半点喜色,而是颓然退开两步,手一松,瓷瓶摔到稻草上,骨碌碌滚了两圈。
监牢里像死一样的沉寂。
之后响起的是顾书成撕心裂肺的咳嗽声,那声音之刺耳,就像要咳出血一样。
再之后,外面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牢门被打开,有人进来,跪倒在地。
“启禀陛下,边关告急,八百里加急文书,丞相与韩大将军还有兵部尚书已在御书房等候,太后请陛下速速回宫。”
第五十五章
十月秋,金桂飘香。
江南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盛景依旧压不住许老爷子的火气。
“全都给我烧掉,一件也不许留。”
老爷子将满屋的礼品一件不剩全丢出屋,东西在院子里堆得跟座小山似的,霹雳堂的弟子点了火把站在旁边,看着满地礼品犹豫不已,他询问似地望向一旁的大小姐,“大小姐,真要烧?”
许清荷无奈地看了那些东西一眼,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还是摇摇头道:“烧吧,烧吧。”比起这些东西来,还是家里老爷子的心情重要。
那弟子叹口气点了火,看着那火焰由蓝到黄慢慢燃起来,火舌缓缓向旁边蔓延,将更多的东西卷进来。他忍不住惋惜道:“真可惜!”
许清荷在旁边站了一阵,听这话也觉得肉疼。
谁说不可惜,淮西王世子送来的礼品,样样都是珍品,可老爷子一点不稀罕,能打烂的全打烂,打不烂的一把火烧掉……许修祈那个败家的个性,兴许有老爷子一点遗传。
回到大厅里,老爷子年岁虽大,但中气还是十足,一嗓子吼出来,院子里的鸦雀都震飞几只。
“那个混账东西最好别回来,要回来我打断他的腿。”
旁边是许老夫人的声音,中气没那么足,但音调一点也不低。
“死老头子,你就知道骂儿子,他要真不回来,我看你难不难过。”
“难过!总比他给我带个男媳妇回来好!”
“……”
许老爷子气得七窍生烟。
他膝下就这么个儿子,平日百般娇宠,却让许修祈那混小子养了一身的浪荡风流毛病。可这也就罢了,只要儿子开心,他多些儿媳妇也没什么。只要这小子肯定下心来,媳妇多了,孙子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