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皇帝传位于皇十子陈青珣,改年号仪顺。仪顺帝追封生母高美人为成愍皇后,附葬裕陵。又晋同母姊拂熙公主为拂熙长公主,以京中皇家庄园‘百灵宫’为拂熙长公主府。
按例,弘照帝梓宫需在乾清宫停灵二十七天,而后由新帝率领礼官扶梓宫入皇陵地宫。
青珣年少,尚难以独当一面,又是第一次参加葬礼,难免胆怯,瑶姜寸步不离守在弟弟身边,事事亲力亲为。
仪式结束后,皇上要单独乘车,瑶姜不能再陪同,只得坐在后头的马车中,临走前嘱咐许杭轩务必看护好青珣。
直到上了车,瑶姜仍是放不下心来,掀起马车上小窗的帘子,想让揽月去看看前头境况,话音未落,帘子被人打起,凌晏直接上了马车,在她身旁坐下。
瑶姜皱眉,这人怎么突然出现。这一个月,两人各有各的忙,偶有几次见面也都是凌晏抽空过来嘱咐她不要太过伤心,话也顾不上细说,算起来还当真是许久没有坐在一处了。
“你怎么到我这儿来?”
凌晏挑眉,像是瑶姜这话说得极不合理一样。
“你是我娘子,我搭你的马车回宫有何不妥吗?还是说公主想让我搭惠太妃的车,再被她数落上一通?”
瑶姜知道凌晏是故意逗她,上回她听凌晏提起过,没有帮十四皇子继位,而是让原本毫无竞争力的青珣做了储君,徐惠妃很是不满,停灵期间找过两次凌晏,无非就是埋怨他。
其实瑶姜还有些心疼凌晏,倒不是因为自己的弟弟最终继承大统,而是她觉得凌晏本就不是必须要帮惠妃和十四皇子,她凭什么指责凌晏,还对他恶语相向。
“她这两天又为难你了?”瑶姜终究不忍,还把身子往旁边挪了挪,给凌晏多留了些位置。
“少不得要被训斥两句的。”
瑶姜撇了撇嘴,很不高兴,提高了些声音问道:“凌晏,你可是东厂提督!旁的人谁对你不是礼让三分,就连左右丞相也不敢这般训斥你,她凭什么?你又为什么平白给她骂?”
凌晏些许意外,转过头,见小姑娘侧着身子而坐,气呼呼地看向自己,心下触动,如今这世上多出了个会心疼自己被骂的人。
这时候,已经到了时辰,马车也动起来,众人启程要回宫去。
马车颠簸了下,瑶姜没坐稳,凌晏将小姑娘拉过来些,抓过她的手放在掌心里。
“公主心疼了?她愿意骂就骂,我听着就是,又不会少块肉。也就是这两年做了东厂提督才好些,早些年什么难听的没被人骂过,早都习惯了。”
听他这般云淡风轻地说着过往,瑶姜更加心疼,眼圈都有些红了。
“我当初能入东厂,惠妃确实帮了很大忙,皇上原本觉得我年纪轻,资历浅,恐难当大任,那时她正得宠,又怀了身子,帮我在皇上面前美言,我才能坐上提督之位。她对我也算有知遇之恩吧。”
凌晏看瑶姜一副要哭的样子,笑着哄她:“往后我可是皇上的亲姐夫,有公主罩着我,谁还敢骂我,所以现下不是公主要算计、利用我了,是我要好好巴结公主了。”
瑶姜被他逗乐了,东厂那般势力,哪用得着巴结她,无论是谁登基,都不可能短时间内废黜东厂。
这么久了,瑶姜还一直没来得及细问过他诸君一事,究竟是怎么就变成了传位青珣,现下马车里只他二人,气氛也合适,正是开口的好时候。
“我给你巴结,可你得先告诉我,好端端地,怎么就是珣儿是储君了,那诏书真是真的?你是不是从中动了什么手脚?”
在那日之前,怕是从没有人想过青珣是离龙椅最近的人。
“当然是真的。公主还记不记得那日你去乾清宫服侍病中的文皇帝,文皇帝曾问我东西可准备好了。”
一晃那都是两个月前的事儿了,瑶姜仔细回想,好像还真有些许印象,似乎那时父皇还说了句凌晏办事他放心。
瑶姜有些恍然大悟。
“那时父皇让你准备的,是传位诏书?”
“没错。文皇帝早就料到会有夺嫡一事,也知道几位娘娘都在暗中活动,原本也有属意的皇子,但又怕识人不清,会导致以后太后同太后的母家外戚干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