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夫人见罢摇摇头,道:「余公子竟然当众轻薄你,真是不知耻。你以後见到他也要小心些,尽量避开他。只是那个救你脱虎口的男子会否如言到来并未可知,你辜且听之,不要抱太大期望。」
刘俐写道:「我看他甚是诚恳,想来必守信用。至於余公子,孩儿自会小心避开他的。」
待母亲吃完後,刘俐又转去灶房,匆匆地用过点心,便生火煲药。半个时辰後,从大门传来一阵敲门声。
刘夫人说:「孩儿,快看看是不是你那救命恩人来了!」
刘俐连忙走去把门一开,怎料眼前出现的却是余慕其和一名家仆,於是便想关上门,但被余慕其阻止,道:「刘俐,昨天你匆匆离开,我只好今天命仆人带来水果探望伯母,你不招呼我进去吗?」
刘俐从怀中掏出木板竹笔回言道:「多谢关心,家母没什麽大碍,只是要休息不便受访客打扰,余公子还是请回吧。」
余慕其却说:「我远来一翻心意,你何不邀我入内稍坐,我不会吵到伯母的。」说着正想拉住刘俐往屋内走,却被背後传来的人声止住。
「这位公杛且慢拉人,在下有事相问。」
余慕其转过身,见到三名衣着不同本国的男子站在身後五步之遥,其中一名较年长的人开口说出刚才的话,便问:「你们是谁?不要多管闲事,你问我所为何事?」
刘俐见到来人,面色一亮,甩开余慕其的拉扯,上前迎向另一名长相俊秀的白衣男子。
余慕其不满刘俐对陌生男子亲热的神情,又质问:「刘俐,这人是谁?」
石康年正要答言,却被水监清打了个眼色止住。刚才见少女被那人拉扯,水监清骤然心中不悦,又见少女依偎身侧,一脸不愿见那人神气,更加不满,见到他问完姨丈後又向少女质问,便止住姨丈答道:「敝姓水,不知公子为什麽拉住这位姑娘?」
余慕其不耐烦道:「我是她的朋友,今日来探望她母亲的病情,刚才正要跟她进屋,你们来此地有何目的?」
水监清刚才从後面早听见他们的举动,见他没有答实话,又见少女拉了拉自己的衣袖,摇手示意,也诓他道:「我们从远方来,昨日承她相约今天到访替她娘亲治病,我是大夫,其余的是我的杂工。余公子,病人需要休息不便打扰,还请你和你的仆人回去吧。」
余慕其见水监清婉言相拒,又见来者三人比己两人还众,动起手脚来必然吃亏,只好悻悻然唤过家仆掉头离去。
刘俐这才扬起笑容比手划脚的招呼众人入屋坐定,拿起竹笔木板写道:「刚才多谢出言相助,小女子姓刘名俐,还未知怎样称呼各位?」
水监清向她介绍众人道:「我叫水监清,这两位其实不是我的杂工,而是我的姨丈和表弟,分别叫石康年和石耀光。刚才偶然听到那人提起令堂生病,所以我才将计就计骗他,不过我也略通医理,不知令堂所患何病?可容一见麽?」
刘俐闻言正要执笔回言,这时候,内房门一开,穿了衣裙的刘夫人从里走了出来,对众人行礼道:「妾身刘氏,因感染风寒未能早出奉茶,还望见谅。」
石康年跟刘夫人打了一个照面,忽叫道:「你不是巧娟堂妹吗?」
刘夫人听到便细看来人,欣喜道:「康年堂哥,好久不见,估不到现在此地跟你重逢。」
石耀光在旁见状便说:「爹,他们是我们贵亲?」
石康年指着刘夫人道:「孩儿,这是我的堂妹,你的堂姑母,自从二十年前她嫁与楚王堂弟刘凡,我便与她失去联络至今。巧娟,这帀人一个是我的孩子叫耀光,另一个是我的儿甥,叫水监清。这麽多年来我几次前去你家乡找你,都遍寻不见,还以为你已不久人世,你别後遭遇如何?」
刘夫人见问,叹了口气答道:「自从二十年前妾身出嫁给先夫没多久,楚王联同几个王爷一同谋反,先夫怕被牵累,连夜带同妾身躲进一艘海船逃到这儿,不久传出当时吴楚七国之乱被周亚夫将军平定,一众叛军被捉拿处决,於是先夫便和妾身在此地落地生根。两年几後,此女刘俐出世,先夫跟当地居民到无火山打猎为生,又过多三年,听说景帝退位,武帝即位,因思返故乡,但在临行之际忽染重病而亡,剩下妾身和幼女,因此未能乘行。幸好妾身学识织树皮成火浣布变卖过活,日子尽可度过。可怜此女甫出生後三年便不见爹面,两年前又因误食不知名毒果弄致成哑巴。日前若不是幸遇监清表侄,我女儿便成虎口粮食了。未知你们因何巧遇到此?」
水监清见问便答:「我随姨丈、表弟他们远洋经商兼游玩至此,适巧表弟患痢疾我便上来往访药店执药,在山岗遇见刘表妹遇险救她出虎口,因知其失声,便约她上山找那毒果好研究医治,而姨丈则想买几匹火浣布,故与表弟一同前来。适才听一公子言及表姑母你患风寒,可否给表侄把脉诊治?」
刘夫人把手伸了出来让他把脉,边说道:「妾身偶然因连夜织火浣布才至发高烧,日前女儿岛上石大夫执了剂药,经已退烧,现在好好多了。近来湖水泛滥,难於寻觅乾树皮织布,康年堂哥需要火浣布,难得妾身还有几匹未卖,不如贱价卖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