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顿了顿,不再往下说,只是看着周泽楷,而后者在与白星对视了十几秒后,才突然意识到他是在等自己的回应,于是周泽楷点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
很好。白星也点了点头作为回应,知道为啥铐你吗?
嗯。周泽楷应了一声,他还记得被保安按到在地的自己因为破解了东塔的影子之谜,一时间情绪骤然激动,而这次的情绪变化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短时间内过于频繁的情绪波动,本就对哨兵的精神状态有很大的影响,更别说这两天他积压下来的负面情绪完全没有得到搭档安抚,仅仅是靠意志力咬牙坚持着的周泽楷本就处于崩溃边缘,而这根稻草直接造成了他的感知过载周泽楷进入了无意识的狂躁状态。
在感知过载期间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周泽楷完全不记得了,他只知道自己做了个梦,梦很长,也很短,等到他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被铐在这里了。
非法持有枪械加上暴力抗法,知道判几年吗?白星板着脸说。
周泽楷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又立刻闭上了。
非法持有枪支、弹药罪,上了法庭就是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持枪威胁公民人身财产安全的属于犯罪情节严重,应从重处理;暴力抗法以妨碍公务罪定罪,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暴力袭击正在执行职务的警员的,从重处理;数罪并罚,六年以上十年以下的刑期是没跑了。
原本表情还十分严肃的白星看着周泽楷的反应,突然就笑了笑:号码给我吧。
嗯?周泽楷愣了一下。
你的向导的电话号码,虽然注射了安定,但你现在更需要搭档不是吗?白星的声音放轻了些,顺便把带你的总部警官的号码也给我一个,让他来分局做个担保,我们这边才好销案放人。
你?你是
我跟你是同类。白星肯定了周泽楷还未说出口的那半句话,他小声地说:我从前也是个哨兵,不过已经退役很多年了。
因为白星的话而张大了嘴的周泽楷突然心念一动,猛地想起了当时他们三人在病房里讨论汤君浩的异常行踪时马剑林与江波涛的对话,他下意识地想去抓白星的衣袖,却因为手铐的禁锢而没能得逞,周泽楷只好竭尽所能地支起了身子,急切地问道:你的能力是不是‘瞬移’?!
周泽楷话音刚落,白星就皱紧了眉,他似乎十分介意着自己的能力被他人提及。
是不是?周泽楷压根就没注意到白星的表情变化,只是一心地追问着。
白星眼瞧着他的情绪又开始激动,明白自己如果保持沉默,很有可能会再次导致周泽楷进入感知过载他可是个哨兵,做不了安抚另一个哨兵的工作于是白星朝周泽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警惕地拉开床帘确认了一下外面的情况,随即白星点点头,小声地说:我的能力确实是‘瞬移’,可以让目光锁定的物品被动转移,作用范围是十公里。
你
但是!白星粗暴地打断周泽楷,但是,我妻子的死导致了我的共感系统受到重创,能力也受到了影响,现在只能移动一些小物件,范围也许是五公里,又或者更短。哦,我的妻子就是我的向导。
周泽楷没有失去过江波涛他也不想失去江波涛但他也明白,对于一个哨兵来说,失去自己的向导,几乎就等于硬生生的撕裂灵魂。在搭档死亡的瞬间,哨兵就不再是神之骄子,他的精神将被不安和恐慌填满,而他的世界也将永远荒芜残缺。
很少有失去向导的哨兵能活下来,他们大多都承受不了分裂灵魂的痛苦,或在精神崩溃之前自杀,或在感知过载后被塔处理掉。像白星这样在搭档死亡后能够顺利退役的哨兵寥寥无几,周泽楷很难想象,这位看上去文质彬彬哨兵是拥有多么强大的精神力和坚韧的内心世界,才能够承受住这种折磨,在这破碎的世界里煎熬着独自生活。
扪心自问,如果让他永远地失去江波涛,周泽楷绝对会发疯,而且疯得比任何一个人都厉害。他可以接受与江波涛的暂时分离,却绝不敢去想象江波涛彻底离开他身边的日子。那是他的珍宝、他的爱人、他的半身,是永远无法被替代的存在。
对不起。周泽楷本还想问问白星是否认识汤君浩,是否对他的异常行踪有所了解甚至是提供帮助,但听完白星的话,以及察觉到他在说完这些后明显低落下来的情绪后,不知道该如何宽慰他人的周泽楷也只能在道歉后选择转移话题:那,你知道东塔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