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个美丽单纯、烂漫无忧的女孩子,到了净念禅院没多久就变得郁郁寡欢起来。要是不知情的外人,肯定会以为女孩在净念禅院里面,受了多大的委屈。

事实上待在这样一个地方和受委屈也没什么区别了。把一个青春年少的女孩子,关在这样一个死气沉沉、毫无趣味的地方。周围又没有半个可以说话的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这个地方出去,更不知道出去了还能不能回到从前的生活。这对于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女孩子来说,的确十分残忍。

净念禅院里面的许多人都这样想,也这样议论着。虽然被四大护法训斥过,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堂而皇之地谈论,但是谁又能堵住悠悠众口呢?就连在铜殿静修的了空,也听到了这样的风言风语。事实上这些念头也是被他压在心底的,他从来不放任自己去想这些事情。要是放任自己去想这些事情,那他也就不能在维持现在的平和心境了。

转眼之间,女孩已经在净念禅院待了一个多月。病好之后她就一直坐在窗边,再也没有出去过。孙思邈来了又去,从前的药方也变了新的药方:解铃还需系铃人。

这个药方被人送到了了空的手上,从来是向别人打机锋的禅道高手,现在却要解这个童颜老神医的隐语了。其实这半点都不难猜,了空一看到这个药方,自然就明白了孙思邈的意思。解铃还需系铃人,系铃的是他,解铃的当然也是他。

了空对此心知肚明,孙思邈的这张药方就是在明明白白地问他,愿不愿意做这个人解铃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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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应空不空

他当然愿意,但了空不能。

收到那个药方后,了空沉思良久,终于派人到洛阳城中去寻找徐子陵三人。只可惜徐子陵三人已经因为和多方势力的激烈斗争,而失去了踪影。禅院内的和尚在城中搜寻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他们的任何踪迹。带着这个消息回到禅院后,出去寻找他们的人立刻把详情禀告了空。听闻这个消息后,了空一言不发。

是夜,久违的明月终于挂在洛阳城的上空,银白色的月光洒向城内,净念禅院的建筑也被照得空明如水。女孩人呆坐在床边,看着那轮她来到禅院后就不曾见过的月亮,月光也照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的轮廓。

了空站在铜殿之外,一眼就看见了塔楼之上独坐窗边的女孩。她本不应该那样坐在窗边的,了空心中又出现了这个不该出现的念头,他本应该离开此处,可不知为什么他却无法移动半步,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牢牢地抓住动弹不得。

这时,一阵笛声从高楼之上飘来,寂寞惆怅,低沉得完全不似笛声,反而有些像呜呜咽咽如泣如诉的箫声。

了空静静地站在铜殿之外,殿内的诸佛也消失了,眼前一片空白,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那笛声一直在耳边回响,一点一滴地渗进他的心里,化作微不可察的细丝,缓缓地缠紧他的五脏六腑。

一连多天,这细丝一圈一圈地收缩着,密密麻麻,千丝万缕,缠得他的五脏六腑渐渐失去知觉。

也许有一天,他会被这细丝缠得透不过气来,窒息而死。

又是一个雨雾凄迷的夜晚,那细丝又开始缠绕他的五脏六腑,了空静坐铜殿之内,铜殿大门紧闭,只要他不运功凝神,外面的声音分毫不能传入他的耳朵,又或者只要他远离铜殿,到净念禅院外围的建筑里去,自然也可以避开这令人黯然的笛声。

只是,他不能不听,也不舍得不听,这是他的业。

笛声忽止,无边的寂静填补了四周的空间,闪烁的烛火也变得空空寂寂,殿内的诸佛又开始悲悯地微笑了。了空静坐许久,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他一手推开重逾千斤的铜门,似乎也推开了心中紧闭的门,了空向外走去。

纷飞的雨丝在天地之间挂上了厚重的帘幕,令塔楼上的小窗也变得朦朦胧胧。塔楼之上并没有烛火的亮光,从外面朝窗口望去,只能看见一片黑暗,多少个日夜里,女孩就坐在这样的黑暗里静静地吹着笛子。了空深深叹息,纵身一跃,跃至窗边,窗子并没有关上,他悄无声息地落到了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