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 / 2)

马头墙 广谱抗菌药 4306 字 13天前

吴家小妹害羞地喏喏应了。

“你这小辫扎的都要冲上天了!”阿湾笑嘻嘻地,手贱地去够小女孩的辫子,采妹的辫子被她妈妈扎的高高的,五彩斑斓的夹子绳子装点满了。

好像刚刚步入青春期的小男孩总是喜欢通过恶作剧来引起小女孩的注意。

采妹扭来扭去躲着阿湾的贼手。

阿湾笑跑去追采妹,被汪鸿里轻轻拍了一下小脑袋瓜子,“别欺负采妹,天黑,小心摔了。”

阿湾装作被打疼了,捂着脑壳委屈,“我看采妹小辫子可爱嘛!”小孩油嘴滑舌的让汪鸿里无可奈何。

木坑的菊豆演出六点半开始,人都已经来的差不多了,有的游客架起了摄影机和手机。

汪鸿里事先在网上查过了菊豆,这是一个嫂子和侄子相爱的故事,跟李婶说的歌颂徽州村里女人的根本不是一个主题,他猜李婶根本没看过瞎说的,汪鸿里不知道这个演出小孩能不能看,他环顾四周,见携小孩来看的家长不在少数,便稍稍放下心,量导演也不敢公演伦理大戏。

青灰色的徽派建筑背景舞台和大片大片的红色灯光构成鲜明的对比,水墨般的渲染让整个演出环境有一种浓郁的东方神韵。

舞台下的水波微荡,菊豆上台了。大红的“菊豆”二字映在水墨背景上,在黑夜的衬托下莫名诡谲。

陶徊在最外面,和汪鸿里靠着坐,汪鸿里另一边是采妹,阿湾坐在最里面。

舞台上的菊豆凄凄哀哀地唱着,双肢竭力伸向天空,像是在抓着什么,背景切换到架有高粱的宅子里,五颜六色的染布悬满了房梁,明丽的色彩却依旧盖不住女人情绪的压抑。舞台剧导演删去了一些片段,把情节更加艺术化了,天青和菊豆在马厩的木孔旁相互剖白,两人像是遇火的干草,无法控制的燃烧起来,他们的身体,他们的命运,他们的灵魂,都在熊熊烈火中冲破了礼教的牢笼。

“他们的相恋是畸形的吗?”原本静静地看演出的陶徊突然转头问汪鸿里,“菊豆和天青。”

汪鸿里沉浸入了演出中,被陶徊一问,怔怔地看向他,“什么?”

“菊豆和天青的相恋是畸形的吗?”陶徊的声音不大,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汪鸿里沉默,他知道,陶徊也许说的不是菊豆和天青。

这两年互联网发展的很快,大千世界的缩影全部投在了小小的荧幕上,汪鸿里偷偷在网上查过,查过同/性/恋,虽然他不愿意用这个词来形容他和陶徊的关系,因为他们曾是最亲密的朋友,最好的兄弟,他觉得他们的关系已经不能用简简单单的几个身份来划分,但是放在社会上,他们就是同/性/恋这样的关系,陶徊和他之间生出了不隶属于亲人和兄弟的感情。

“不是。”汪鸿里笃定。

“规矩是吃人的规矩。”陶徊喃喃道,“他们很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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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大家!姗姗来迟但永远不会缺席!

第42章 录取

到底什么样的关系是正统?什么样的关系是旁门左道、是背德?为何菊豆和天青的相恋是难为世容遭村民辱骂的乱伦秽行,而杨金山花钱买菊豆做妻并虐打她的行径却根本无人在意?

不可否认世俗条条框框存在的合理性,但规矩不应该成为枷锁。规矩本身明明就是建立在感情之上的,当规矩成为一种规范,衡量的戒尺掌握在别人手上的时候,规矩就没有感情可言了。

演出逐渐走向高潮,杨金山中风了,他发现了菊豆和天青的私情,菊豆生下的天白在玩耍的时候不小心把瘫痪的杨金山拖进了染缸中,飞溅的红色染料似是鲜血,铺满了整个屏幕,在水里扑腾乱打的四肢渐渐变得沉重无力,浮在红水上的黑褂像是一个落寞的影子。

愚昧和悲哀是杨金山人生的走马灯。

阿湾看了个开头就没有兴趣了,屁股仿佛被蚊子咬了一口,坐在凳子上动来动去,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根绳子,接好绳子后拉着采妹跟他玩翻花绳。菊豆本也不是孩子能体味的故事,采妹看不懂,欣然答应,翻来翻去的绳子像是翩飞的蝴蝶,在孩童的手间起舞。

舞台剧不长,八点就结束了,汪鸿里看故事容易陷进去,压抑悲凉的结局却令他久久喘不过气来,瘆人的铃儿歌始终在耳边盘旋,走在回平山村的路上汪鸿里神色依旧惘然。

陶徊早就感觉到身旁男孩情绪的低落,趁着偏黑的夜色悄悄捉住了汪鸿里的手,相触的温度像是一剂治愈的良药,顺着手臂的经络迎上,让心脏也得到了有效地安抚。陶徊用大拇指轻轻捏了捏汪鸿里的掌心,汪鸿里的手并不像小时候那样软绵绵的了,掌指关节都长硬许多,也不似女孩的手那样光滑柔弱无骨,而是充满了少年的力度。

垂在身边的手被陶徊牵住,汪鸿里微凸的指骨上覆着陶徊的指腹,那指摸着他手背上的骨突,在上面画圈圈似的绕来绕去,连着皮肉的揉捏犹如最羞人的缠绵。

阿湾和采妹在前面蹦跳着打闹,腼腆的采妹和阿湾翻花绳翻熟了,渐渐玩开,阿湾笑嘻嘻地撸了一把采妹的冲天小辫,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转身向汪鸿里和陶徊跑来。

汪鸿里眼瞅着阿湾近了,昏黄的路灯虽像个摆设,但依旧能照出些东西,他怕阿湾看见了,要抽出手,陶徊没给他放,仍然紧紧地握着,汪鸿里急急地小声催着,“快松开。”

陶徊定定看向身边的男孩,“阿湾不是天白。”

他的话让汪鸿里一愣,手上忘记了挣扎。

“鱼仔!你个健忘佬!晚上八点之后就可以查录取学校啦!”阿湾满心都在汪鸿里的录取学校上,没注意到两人握着的手,他老大人似的背着手摇头晃脑。汪鸿里被阿湾一提醒想起来了,要抽手去查,陶徊没有想松开手的意思,只是用右手帮他托着手机,他别扭地用左手单手滑屏,打开招考的网页。

陶徊有时性子轴起来难搞的很,就像现在,巴不得阿湾最好能发现什么一样,汪鸿里被他弄得紧张兮兮,连小心肝都在担心地颤。

徽州山间信号不是很好,阿湾盯着汪鸿里手机屏盯得聚精会神,屏气等待时认真的仿佛是在查自己的录取学校。转动的白圈圈消失,手机页面被喜气的红充斥,阿湾一个激动跳了起来,“xxx大学!”跳完他抠抠脑袋,“这是啥学校啊鱼仔?是要去南京上吗?”

汪鸿里头上留下几滴汗,有点无奈,“大学啊。”

“那鱼仔你学药是不是就是像阿婆带我采茶一样天天上山认药采药啊?”阿湾看着汪鸿里的专业,好奇道,他印象中的学药就是像以前村里的郎中一样,采药行医。

“当然不是。”

“那鱼仔你以后会成为医生吗?”

“不是医生,是药师。”汪鸿里纠正道。

“药师是药房抓药的吗?”阿湾问。

“不一定,也可以是配药的。”

“哦……”阿湾了然,复又想到,“徊仔哥是医生,那你们会不会在一所医院啊?”他知道陶徊学的是医。

汪鸿里被问到了,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也许。”陶徊直接回答了阿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