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淡淡地说道:“请姑娘注意仪态,喜怒不可轻易现于人前。姑娘不必多问,李氏所教的,都是为了姑娘好。”
去你的仪态,去你的喜怒不惊,去你的为了我好!
曦月觉得这段时间她被当成了猴子耍!
她再不肯配合,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气呼呼地说道:“我要见阿玛和额娘!”她决定了,她要将李嬷嬷的恶行告诉给乌雅威武和喜塔腊氏听!她要告状!
李嬷嬷说话的声音仍是那样淡淡的:“可。”
乌雅威武和喜塔腊氏很快就来了。
喜塔腊氏看到曦月委屈的模样,粗略问清了情况后,心疼极了,将她搂在怀里直呼着心肝,看向李嬷嬷的眼神十分不善。乌雅威武却是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尖,暂未有动作。
喜塔腊氏摩挲着曦月的头,说道:“额娘的乖女,这才半个月,怎么就瘦了这么多啊。都是你阿玛的错,千挑万选,竟请了中看不中用的人回来!”
“我们是包衣,进宫做的是宫女,做啥子学那些贵人们的规矩?要是学混了,做差了,那不是僭越了,等着被罚吗?李嬷嬷,你这是要害我们家曦月啊!”
李嬷嬷说道:“夫人息怒。李氏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姑娘的前程。”
喜塔腊氏怒道:“什么前程?包衣宫女的最好前程,要么是留宫自梳做了掌事嬷嬷,要么是得主子青眼赐个好婚事,怎么着也是用不到学贵人们的规矩!”
说罢,喜塔腊氏狠狠瞪向乌雅威武,气他识人不清,办事不牢,害了自家乖女受苦。
乌雅威武笑着安抚道:“云娘莫急,且听李嬷嬷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嬷嬷向他们行了一礼,如一棵青松般端正地站直,娓娓道来。
“乌雅氏底蕴不浅,姑娘才貌出众,老爷和夫人总不甘姑娘进去只做个普通宫女吧?”
“想要在宫里立住,在众多宫人中出头,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谁说宫女就只需要懂宫女的规矩?李氏以在宫中多年的所见所闻、所知所得告诉老爷和夫人,那远远不能够!”
“能耐的宫女,那必也是懂贵人们的规矩的。”
“想要成为贵人们不可缺失的臂膀,想要做一宫主位的一等宫女,必须时刻将贵人的一切放在心上。贵人想到的,姑娘得知道;贵人疏忽了的,姑娘也得清楚,准备随时去描补。”
“万一贵人行错了礼,姑娘要是不懂贵人们的规矩,怎么出身提醒,免去祸事?”
“若太皇太后设宴遍请后妃,姑娘要是只懂宫女们的那一套,怎么给贵人在衣品妆容上给意见?”
“再者,若贵人不慎得罪了人,落了难,姑娘要是行事周全、广结良缘,或许就能替贵人想法子周旋,助贵人东山再起。要知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么一来,姑娘的前程岂不是有望了?”
“老爷,夫人,李氏问心无愧,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姑娘好。”李嬷嬷再次强调了这句话,结束了她的长篇大论。
喜塔腊氏听得云里雾里。曦月听得目瞪口呆。
好像,说得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啊!
听起来,似乎真的挺有道理的啊!
莫非,真的是她们错怪李嬷嬷了?
再看乌雅威武,已经起身郑重其事地向李嬷嬷行了一礼,言辞十分恳切地说道:“如此,就劳烦李嬷嬷了。”
喜塔腊氏也连忙站起来,向李嬷嬷致了歉,很是不好意思地说道:“之前是我不明状况,误会了李嬷嬷,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李嬷嬷微微一笑道:“无妨,夫人言重了。”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了。曦月入宫前的教导,悉数全交给了李嬷嬷这个魔鬼!
曦月欲哭无泪。这世道啊,怎么连做个宫女都这么难!
她完全没想到的是,这一日入夜之后,乌雅威武偷偷去了客院,轻扣了两下门。
李嬷嬷将院门打开,看向来人,说道:“老爷果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