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面不大,分上下两层,楼下大厅里摆放着四张单人床,床与床之间拉着浅蓝色的壁帘,每张床上都铺着白色的床单,看上去倒是干净整洁。
这个时间算是饭点,店里没什么客人,只有一位中年女客,坐在沙发区,正在做药粉泡脚的足底理疗。
女客人面前坐着一个五十上下的女人,身量不高,肤白微胖,见有人推门进来,笑呵呵地对那位女客说:“再泡泡,一会儿我给你按按穴位。”而后站起身来,两步走到陆惟名面前,笑着招呼:“哟呵,您可有日子没来了,今天又头疼了?”
沙鸥发现,这位女店主长得慈眉善目的模样,但是走路的时候,一条腿却是跛的。
“李婶。”陆惟名客气地喊了她一声,又拉了沙鸥一下,把人拽到身边:“我没事,今天找林师傅给我......朋友,按按肩颈,职业病。”
李婶抬眼打量沙鸥片刻,热切道:“这小伙子长得可真俊呐!肩颈疼啊?是老师还是白领啊?”
沙鸥活了二十八年,第一次当面被别人夸“长得俊”,显然有点愣怔,顿了下,才说:“算是老师吧。”
李婶指了指楼梯方向,笑着说:“老林在二楼独间呢,现在有客人,要不让林晓给按按?孩子手艺不输他师父,行吗?”
“行。”陆惟名俨然一副熟客姿态,揽着沙鸥径自上楼,“小林师傅也在楼上吧?我喊他一声。”
陆惟名知道李婶口中的林晓是林师傅他们夫妻的养子儿徒,和林师傅一样,是位视障人士,几个月大的时候被这老两口从眼科医院门口捡回来的,从小一直养在身边,更是继承了林师傅一身推拿按摩的好手艺。
哪里还用陆惟名亲自喊人,李婶看见他们上楼,直接站在楼梯口冲楼上喊了一句:“儿子,有客人,来接接!”
走上楼梯尽头,一个十**岁身穿黑裤白衣的少年从隔间走出来,沙鸥抬头一看,心中不免讶异。
身量清瘦,眉清目秀,秋水剪瞳,这少年的模样才是真正的“好俊”。
尤其是那双眼睛,瞳仁清澈,眼睫纤长浓密,带着一点天生的卷翘,真可谓是眸如水杏,寸寸秋波。
只不过——沙鸥暗自蹙眉,这位小林师傅的一双美目似是没有焦距,应该也是一位视障人士。
世间真实大抵如此,如斯美好,又如斯残忍。
虽然是天生的视障人士,但是林晓的行动举止似乎没有受到什么特殊的限制,除了走路的步伐比普通人更加稳妥缓慢一些,其余的,甚至与常人无异。
林晓脸上带着几分恬静笑意,凭脚步声已经判断出上楼的是两个人,于是对前方的人点了下头,温声说:“师父有客人,您二位是谁要做理疗?跟我进屋吧。”
陆惟名没犹豫,回答道:“他做,不过一起吧。”
“也行,屋里有软椅。”林晓听出了陆惟名的声音,转身推开一间理疗室的门,“那陆总坐旁边稍等一会儿,大概四十分钟左右。”
林晓先进屋开灯,从一旁的橱柜里拿出一条新的白布巾,而后站在床边等着人躺上来。事已至此,沙鸥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被陆惟名推进屋里,站在床边却犹豫了一下,没有直接躺平任揉。
沙鸥扫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陆惟名,淡声问:“需要脱衣服吗?”
林晓笑道:“看您,我们店里都是纯手法的力推,您要是只做肩颈按摩的话就不用,但是如果您疼得厉害,想要辅助药油烤电或者做一个开背的话,就需要脱掉上衣。”
沙鸥假装没看见陆惟名默默移开了眼光,思索片刻,说:“不用了,就肩颈吧,也、也不是很严重。”
脱掉鞋子,趴在床上,两臂自然放在身侧,全身放松,沙鸥将脸埋在床头的透气洞里,闭上眼睛,深深呼出口气。
林晓将白布巾铺在他肩膀上,轻声道:“我试着力气来,要是疼了您就说话,我再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