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 / 2)

骆深直身坐在桌前,扶着杯子的手都轴了:“我……”

韩将宗饶有兴致等着。

“我明天,我,我,我昨日……”骆深向来清明的脑子突然断了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他皱了皱眉,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冷静下来些许。

韩将宗看着他。

骆深捋清思路,抬眼去看,正望进他眼睛里。

那眼中有不甚清明的半缕光,也是身后提灯一刻不停的照射发辉,终于染上的一星半点影影绰绰的哑光。

像幽深的湖面泛起不明波光,虽然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但是底下深埋的仍是暗沉湖水、万丈深潭。

得,骆深的思路又断了。

“既然你默许了。”韩将宗话声一顿,蓦然笑了起来,连带着眼中微光一动,压低声道:“待今日事毕,亥时留门等我。”

一场答谢宴终了,韩将宗要退场,其他人也不好继续待下去,一时间接二连三告辞,一刻钟,外人都退了个干净。

韩将宗醉醺醺的往迎风阁走,上好的桂花酿温成六分热,喝了一整晚,浑身的血也都跟着燥热了一晚。

刘副将扶着他进了迎风阁的月亮门,家仆尽退,他才说:“你之前说恐怕误会了少爷的意思,我还不信。今天观察了一晚,他不仅矜持,而且还高冷,整晚都不带搭理人几句话的。我承认我错了,不该怀疑你之前的判断,这回恐怕真是误会了。这是一错。”

他慢慢点着头,觉得自己说的十分对。

韩将宗沉默以对,等着他后话。

刘副将叹口气,过了一会儿,有些苦恼的说:“没有二错了。”

韩将宗转眼看他,眉头微锁,目光仍旧藏着锋芒,但是眼中透露出来的意思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刘副将一看他表情就明白他心中定在骂自己,但是仍旧坚持着嘟囔:“反正也是要追,追十天和追半个月也没太大区别。”

韩将宗哼笑一声,面上浮起一点胜券在握般的笑容。

刘副将没太看懂这表情的意思,直到回房间后,韩将宗叫他去睡觉。

他本没多想,但是看韩将宗坐在黄花梨木太师椅上随手拿起来桌底架篓里的书,看样子不打算睡觉,便多嘴问了一句:“将军不睡吗?”

“不睡。”韩将宗随便翻开一页搁在眼前,“待会儿还有事。”

“什么事?”

韩将宗一动不动道:“我约了骆深亥时给我留门,今晚应当不会回来了。”

“!?”刘副将撒开拉门的手,眼睛顷刻瞪的铜铃一般大,急匆匆冲了回来:“约约、约什么?!”

“一个喝了酒的男人,跟另一个好男色的男人,深更半夜,共处一室。”韩将宗顿了顿,笔直剑眉尾梢高高扬了起来,“你说能约什么?”

“我老天啊!!”刘副将震惊叫了一声,激动的都结巴起来:“你你你,你怎么不早说啊!”

“刚刚人多不便讲。”韩将宗哂笑一声:“我就算说了,也没你的事啊。”

“怎么没我的事?”刘副将急质问:“好歹我出过不少主意,你这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也忒快了!”

“你知道了能做什么?”韩将宗问:“为我们加油?还是帮我们计时?”

刘副将:“…………”

这话委实不要脸。

他气的要走,转眼见到韩将宗轻松无比但是刻意严肃的脸色,心中不由跟着一乐,坐在了他一旁,“诶,将军?”

“怎么?”韩将宗头也不抬的问。

“那这骆少爷的行为我倒是弄不懂了,就是不知道是装矜持还是装浪荡啊。”刘副将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青茬:“这是他邀请你的吗?”

韩将宗:“我提的,让他以身相许,今夜报恩。”

“他答应了?怎么说的?”

韩将宗:“没答应。”

“……”刘副将差点掀桌子:“那你显摆什么呢?”

“也没拒绝。”韩将宗淡定道:“默认了。”

刘副将:“……”

他无语的看了一会儿,最后站起身来,愤恨的说:“成吧,终成眷属,我也替你们高兴。”

韩将宗不动声色翻过一页,冷酷无情道:“历年来的体统都是有钱人终成眷属,没钱的人亲眼目睹。如今我看着,确实是如此。”

没钱的刘副将一时梗住:“……”

韩将宗:“你只能祝福我们了。”

刘副将气的指了他一会儿,再次忍无可忍的叫了起来:“我老天啊!脸皮!将军,求求你把这掉地上的脸皮快捡起来吧!”

·

骆深送完了人,回到院中吩咐拆台柱送走戏班,自己则登上茶楼,凭栏半靠着见下头的人收拾场面。

他喝了一晚上的白水,最后有些寡淡无味,想着叫人送一壶酒来,又回想之前韩将宗的话,犹豫片刻无声呵出一口气,忍下了。

家仆打扫干净下头台棚,跑上来询问:“少爷,今日天冷,可要将暖阁打扫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