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2)

“景和二年,”华易冷淡的目光落到尚书身上,他低声说道:“你出身寒门,与李璧同届赶考,是他分了自己的口粮予你。后你二人高中,因他为人刚正忠直,见不平之事定要出面扬正,得罪了不少“贵人”,才至今依旧是个八品小官之职。”

尚书一愣,他的脸色变了一变。几十年了,他没想到这段所知之人无几的经历却让年纪轻轻的华易给挖了出来。

“他心知自己仕途无望,为了不牵扯到你,从不在人前人后提你的名字,那些“贵人”可都不知你们还有一段同窗情呢!便是他女儿失踪到被发现尸体之际,他都没来找过你,直到那可怜的姑娘不仅没有沉冤昭雪,还被随便灌上了个奴籍连个坟墓都不得。他走投无路了,才去找的你这昔日同窗身居高位的刑部尚书,是也不是?”

尚书没有做声,他目光闪烁隐隐有畏惧之色,一眼也不敢看华易。

华易冷笑一声,“你做了什么呢,你叫人将他轰出去,他半分希望也无了!你儿孙绕膝,尽享天伦!他老来得女,只有这一个女儿作伴,他绝望的引颈自刎,血溅鸣冤鼓。右仆射的小崽子身上有几条姑娘的命,你身上也背着一条李璧的命!”

尚书顿时面色惨白,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椅子上,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但他避无可避,华易一字一句都强迫着他只能直视自己的寡恩少义,他什么也说不出。

与他共事许久,华易也真的忍了他许久,他暗骂了一声:糟老头子。

而后面上摆作一副恭敬谦卑的姿态:“尚书大人还是在家含饴弄孙的好,这种劳心劳力的的活计交给小辈便好。”

尚书面上一派颓败之色,像一截历经风雨沧桑的老木,“你都从哪里知晓的……”

华易只是笑,“我能耐可大着呢,想知晓什么便能知晓什么。”

他不再理会尚书,直接推门而出,俄而庭中起了一阵呼啸的风,树叶间起了鼓噪之声。

华易面无表情的迎风而行,他身上的深色官袍被猎猎的风吹拂得招展翩然。他仰头看了一眼天,浩瀚而静默的长空无边无际,璀璨的银河簇拥着一轮将圆未圆的月亮,刚好是一幅夤夜星辉图。

他星象天文之学了个皮毛,却足够叫他认出了北斗的方向,七颗珍贵的宝石缀在一匹深蓝色的绸缎上,其中那一颗天枢星闪烁得尤其的亮,最为夺目耀眼。

今有大风,前路未知,华易披星戴月着去披荆斩棘,他坚定地想:有些事虽然很难,但总要有人去做。

……

宋檀醒来时,脑袋感到一阵剧痛、意识也昏昏沉沉,眼前是一片漆黑,细感之下,他发觉他被人用布条蒙住了眼睛。

他努力地没头没尾地回忆自己经历了些什么,好不容易才理清 华易送他画,他想出来找华易,然后遇到个乞丐,乞丐一路跟着他,还把他打晕了!

想到这儿,宋檀想要伸手揭开眼前的布条,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被粗劣的绳子结结实实地束缚住了。

他一下子就明白自己这是遭到了奸人绑架,宋檀尽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但适得其反,他还是忍不住全身抖得厉害。

有人打了个哈欠。

由于视觉受阻,宋檀的听觉此时相对灵敏了许多,他循声偏头至那人的方向,宋檀轻声道:“这位兄台你若是求财,许你便是。”

那人没有回答,空气里又陷入一阵死一般的寂静,如果不是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宋檀还以为那人已经离开了。

宋檀曾听闻常有绑匪劫了人就撕票的事,心下念了一万遍不能慌不能慌不能慌,他又企图同那人谈判,想稳住他,叫他求财可别害命,

“你既绑了我,便知道我是何人,我家业甚巨,你要多少银钱也是给得了的,你可尽快修书一封,叫他们给了银子来换我就是。但我若是有半分不妥之处,你就会招惹诸多祸端的。”

那人觉得宋檀好像在说着什么天大的玩笑话,他笑了起来,听起来有些癫狂。

宋檀以为他要说些什么,然而他笑过了,又开始哼起那首在小巷子里哼过的小孩子间唱的歌谣,十分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