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只是对这玉虚观好奇而已,并未打算深究。可听韩司直分析完,我倒觉得这道观甚为古怪。”
卫昭转了转手里的茶杯,道:“盐关系国计民生,同样也关系战事。”
韩司直心里一惊,坐直了身子,轻声道:“大人怀疑此事是东越所为?”
卫昭摇了摇头:“没有证据,还不好说。不过傍晚时同那几个乡亲闲聊,我总觉得这件事背后不简单。好像有人在故意煽动附近百姓。你瞧连州城的大门都快被挤破了,若任由事情发展下去,怕要引发祸乱。”
韩司直道:“眼下谢家给官府送了盐,许能缓和许多。不过大人说的问题也不能不防,毕竟淮中距东越太近了。好在驻守东关的是费允将军,皇上又调了韩庆将军驻兵东洲,两军互为犄角,防范甚严。对了大人,我们是否要同两位将军通个气儿?”
卫昭想了想摇头道:“这事毕竟是你我二人臆测,不好多言。两位将军守东关,淮中之事必瞒不过他们的耳目。凭两位将军多年经验,想必早有措施。军中之事,我们不好插手。”
韩司直微微一惊,忙道:“是卑职逾矩了。”
卫昭挥了挥手:“不妨事儿,不过我们既发现了问题,也不能不管。这样吧,明日我留卫牧在此地监视,若果真同东越那边有联系,我们也好尽早通知费将军。”
“如此甚好。”
难得睡了个安稳觉,卫昭早上起来觉得精神好了许多。当然,如果腿伤不那么痛痒难耐就更好了。
卫放给卫昭准备了两块棉絮做的垫子,叫他垫在大腿两侧,有些心疼的说:“可快些到淮州吧,少爷的腿伤成这样子,老太君看了不知要如何心疼呢。”
卫昭道:“等到了营州你去换辆马车。”
卫放连连应是,嘟囔道:“早就该换马车了。”
上山时未有察觉,这会儿在道观往山下俯瞰,果然如韩司直所言,是一处位置绝佳的制高点。他目力一般,若换成军中有经验的斥候,亦或是卫放这样的高手,这错综复杂的山路下弯弯曲曲的小路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目。更别说有军队从此地经过了。
他深吸了口气,极目远眺。依照韩司直画的简单地形图,他大概分辩的出此地往北是淮中门户营州,营州之后便是淮中三州,淮州、汾州、抚州。与抚州毗邻的则是东洲,东关在东洲的东南方向。
如果将东洲,东关和连州看成三个点,那么点连成线,这三地正好将整个淮中之地圈住。
据东北而望西南。
卫昭的心忽地猛跳一下。
而此时,朝中也收到了镇国侯卫儒的百里加急折子:北狄汗暴毙。
北狄汗有八个儿子,汗位之争一向激烈。北狄汗死后,嫡幼子古扬继承了北狄汗的兵马,一举成为众兄弟中最有权势的一个,并鼎力扶持一母同胞的哥哥三王子索朗继承汗位。索朗和古扬是主战派,一直主张进取中原。索朗初登汗位,为了服众,必定发动战争。而其他几位王子为了争功,抢夺地盘,亦会挥师中原。
战事在所难免。
有大臣劝道:“北燕和齐国虽不睦,但这几年却暗中结盟,一旦我们有动兵迹象,两国势必联手。别的不说,北燕兵马一向骁勇,身后还有齐国的镇国侯父子驻守云朔二州。当初老汗王在位时,几次都不曾攻下北关。眼下我们当以休养生息为主啊。”
古扬嗤笑一声:“我北狄同样兵强马壮,楚时也曾一路攻破北关,夺下数座城池。你可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再说,北燕和齐国互相对峙三年有余,虽有小的摩擦,却一直没有扩大成战事。你们总说要静候时机,一个三年容易,若是再来一个三年呢?难道你想把镇国侯还有那北燕老皇帝熬死才敢进军中原么?”
他喝道:“我北狄勇士何时这般胆小怕事了!”
索朗笑着打圆场:“古扬话糙理不糙,战还是要战的。不过话说回来,北燕老皇帝英雄迟暮,恐怕也没多少时候了。时机嘛,也并非只靠等。没有时机,我们创造一个时机便是了。”
第16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