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骤然一怔,心中蹦蹦直跳,不知他为何要这般动作,也不知苏喻发现了没有。
心念微微一走神,却听又一声“咔”。
苏喻放开了我,喘了口气道:“好了。”
我抬眼看上方那人,谢明澜眸中似有千言万语,他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颇为小心地用袖口为我拭去冷汗,从额头、鬓角直拭到颈子。
我今日有伤在身,按谢明澜的意思,本是不必见客了。
不过我一想,苏阁老和徐熙这俩人吧……唉,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不妨今日打发了他们,省得日后再来烦我。
苏喻为我简单包扎了一下,他本想为我吊上了手臂,但我想到要出去见客,尤其是见徐熙,让他看到我那样子,岂不是笑掉大牙,于是我便婉拒了。
到了厅里见了礼,面对他们我也无所谓什么容止,反正怎么坐都不自在,只病歪歪倚在座上,让那位苏阁老看着直皱眉。
他们的来意我猜得八九不离十,果然寒暄过后,徐熙立在堂中率先发难:“听闻九殿下近日得了一柄宝剑,下官是爱剑之人,实在想瞻仰一番,但下官之前御下不严,得罪了府上二位家人,一个人来怕殿下不给这个面子,便……舍了面子拖了苏阁老,正巧陛下得知您回府了,正要摆驾出宫来看望殿下您,我们便随行而来了。”
终于来了。
我听得甚是不耐烦,说那么绕,不过还是为了拂白来的。
我吩咐绿雪道:“去君兰房中看看,出门时他带没带走拂白,若在屋里你就拿来。”
绿雪在外人面前还算规矩,应了声是,退下了。
我拨着茶,又换了个姿势。
这事着实心烦得很。
自秦朝丞相李斯亲刻传国玉玺以来,天子之物一向是个说头。
旧朝的天子之物,像是玉玺或是佩剑这类权柄象征吧……太烫手,如果有人弄到这类玩意儿,却又胆敢不献给当朝皇帝,那简直形同谋反,抄家灭族一点都不冤枉。
但我……确实有点冤枉。
之前君兰问我讨柄好剑,我知道陇西府节度使裴山行一向好武,收藏了很多神兵利器,我就飞鸽传书叫他帮我寻摸着点,彼时我说的要柄“好剑”,什么龙泉啊飞泉啊,不都是好剑么!我哪知道他那个榆木脑袋,愣是给我捎来一把霄练剑 那确是旧朝天子三剑之一。
那裴山行还自觉做了件天大的好事,很是得意的随信说“先奉霄练剑供殿下把玩,已派人去寻承影剑和含光剑了”。我回信时,一连写了十八个“滚”字。
但事已至此,我也不能把他卖了,毕竟我和那裴山行也算有着过命的交情 十年前鲜卑之行,他便是随我出使的那支精兵的统军。那次的军功我都记在他账上了,这才让他短短十年从一届小统军升至陇西节度使,他如今手握重兵,把守齐国与鲜卑之间的险关要塞。
上次苏喻识破了霄练剑的来历,我就知道他早晚会告诉他爹苏阁老,果不其然他们今日就来兴师问罪了。
我心里明镜一般,甚至还有闲心揶揄地看了一眼苏喻。
其实旁的都还好,我主要是怕谢明澜听了苏阁老他们那帮迂腐文人的馊主意,真给裴山行惹急了,他可不像我这般认命,届时他一开陇西关,没了这道天险,关外的鲜卑铁骑直接一马平川,齐国再无城关可据守,那鲜卑人冲杀进京都府,甚至杀进皇宫,也就个把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