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说的是责骂还是冷言冷语,对我而言就全无所谓了。
故而我见他这般情状,稍稍放了心,轻抚着他散乱在枕上的发丝。
又是四下静默了许久后,我犹豫道:“要不……我去唤太医来看看吧,你这伤令我实在担心……”
说着,我便站起身。
这一次,谢明澜立刻道:“站住!”
我道:“嗯?”
谢明澜沉默了片刻,道:“过来扶朕。”
我只得返身回去,扶着他的手臂让他倚着床头坐了,他没好气地睨了我一眼,道:“叫太医?你这个……你这个……”约莫我这个人实在糟糕,一两句都形容不出我的罪大恶极,总之他放弃了,怒道:“你有几条命?”
我道:“可是……”
谢明澜冷笑一声,道:“即便朕给了你伤朕的权利,但天下不容你。”
我自案上取来止血散和清水细布等物,道:“多谢陛下,我……”
话还未说完,我的脸颊就挨了一巴掌。
我摸着脸颊,内心十分莫名,抬眼却见谢明澜眼中尤有怒气,但那怒气和还未消下去的水气混在一起,我见他这模样,心道:多半他是心里不自在,打我两下也是应该。
这样想着,也生不起气了。
我生不起气,他却动了肝火,讥讽道:“嗯?刚如了你的意,这就翻脸了么?”
我细细忖了几个来回,试探着道:“……明澜。”
谢明澜冷哼一声,别开了眼。
见猜对了,我松了口气,为他拢上外衣,趁着他此刻还算好说话,又仔细检查他心口的伤处。
那处蜿蜒着淌下一道血色细流,三棱锋所创的伤口向来难以愈合,好在他足够年轻,方才按了一阵儿,已然止住了些许。
我小心地包扎着他的伤口,轻声道:“那一日,你也听到了,我是不敢毁约的……”
那一日我与绿雪说话时,知道他在外面听着,其实有些事情,以他的骄傲是不会亲口问我的。
但他又会用种种迹象告诉我他很在意,叫我自觉说给他听。
趁谢明澜沉默着,我又沾湿了手帕,为他拭去胸膛小腹的血渍。
见他仍是偏着脸不肯看我,我忽然觉得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