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走到我近前,不待他说什么,我便单膝跪了下去,仰望着他道:“我自知犯下滔天大罪,自不配为陛下牵马坠蹬,但……横竖也是在人后,容我这个罪臣服侍陛下上马吧。”
此事……一直是我与谢明澜的一个心结。
如今,我想要亲手解开它。
谢明澜面上虽然未露意外之色,但是眼神却闪动了一瞬,我低下头,又将双手举高了些,道:“陛下信我。”
不知寂静了多久,我忽觉手上一暖,是那人握住我的温度。
我忍不住抬头望去,却见他当真抬脚踏上我的大腿,一手抚上我的颈侧,微垂着眼帘凝视我许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说完,他抚着我的肩膀微微一用力,翻身上马。
我对他笑了笑,站起身牵了辔头,慢慢地绕着庭院行着,我忖着心事怎么开口。
谢明澜也似有心事,在马上半晌没有说话。
耳边只有微风拂过杏树林叶间的沙沙声,以及“嗒嗒嗒”的马蹄声。
我把当今天子拉到大日头下转着圈挨晒这事……倘若被前朝百官知道了,只怕恨不能生吃了我。
谢明澜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忽然道:“你上来。”
我拉停了马儿,仰头望他,却见他向我伸出一只手,又道了一遍:“上来。”
我犹豫片刻,向他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他也反握住我的,他稍稍一用力,我便借力翻上马背。
方一坐稳,他的双臂就自我身后环了过来,几乎将我搂在他怀中,待攥稳了缰绳,他微微一夹马肚,马蹄声又响了起来。
谢明澜的呼吸拂在我的耳畔,他低声道:“以前,你也似这样抱着朕骑马来着……记得么?”
我道:“记得的。”
他道:“你又要现编了?”
我失笑道:“这次真的记得,我记得那次也是个夏天,我看你念了大半日的书,怕你看坏了眼睛,就偷偷带你溜出去玩,我还记得当时那匹马儿是纯白的,我带你骑到北郊的小草甸,还打了兔子给你烤着吃 后来你吃坏了肚子,我还被你母后叫去劝了两句,叫我不要带着你乱玩闹……”
话还未说完,耳廓便被狠狠咬了一下。
我抚着耳朵道:“哪里说错了吗?”
谢明澜道:“没有,但是朕就是很生气。”
我侧过头看他,笑道:“说对了你也要生气。”
他看了我一眼,又用额头蹭着我的脸颊,道:“哼,你这不是记得吗?朕看你之前就是故意让朕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