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我心如止水,纵然曾经总被它吵得心烦意乱,如今的我岿然不动,甚至更困倦了。
如此过了两天,谢明澜看我的眼神越发慌乱。
到了第三天,我睡醒时一睁眼,便见到了一个熟人。
那人不知等了多久,但他的面上永远是那般温和平静。
他仍旧穿着那身半新不旧的青衫,窗外暮色染上他的衣角,几乎将他融入这温柔的霞光中了。
这般景色以前我见过一次,那时他站在庭院中,与我隔着一个矮窗,含笑问我道:“天下之大,隋公子此去欲往何处?”
不等我回过神,他矮下身子望着我,如水的双眸如同了然一切般,他缓缓抬手为我抚平凌乱的额发,柔声道:“殿下睡得好么?我……等了你很久。”
我疑心是我出现幻觉了。
不同于苏喻自栖云山后救起我那次,这一次他是生生从徐熙手中救了我,以徐熙的为人,定不会为苏喻隐瞒。
后来我被抓了回来,苏喻定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只是这些日子我也是个泥菩萨,苏喻之事虽也压在我心底,但是也无余力再深想。
哪知……哪知今日他竟然好端端出现在我面前了。
我望着他俊雅的面容,一时有些恍惚,脱口道:“你……没事呀?可太好了……”
说完,我才想起自己已发不出声音,连忙撑起身子指了指案上的纸笔。
我自知如今这副狼狈情状甚是难堪,好在我与他太过相熟,羞惭了一瞬也就过了这个劲儿。
苏喻如寻常一般专注地望着我,待我说完,他面上却无甚波澜,唯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下流动着极为隐晦的暗涌。
他又温柔地抚了抚我的额发,轻声道:“是,陛下不曾降罪于我,殿下放心。”
我又是一怔,指了指自己,道:“你听到了?我没哑?”
苏喻这次没有立时回答,他径自取过我的手腕,一边按在掌中把脉,一边扯出抹浅笑道:“我本也不知自己有读唇的本领,只是看到殿下的唇动,便知是这个意思了。”
闻言,我甚是欣喜,扒着床边自下看着他,道:“苏喻啊苏喻,你怎么那样厉害。”
苏喻也笑道:“还该多谢殿下才是,让我又多了一些微末长处。”
与苏喻的重逢仿佛是黑暗中的一道光,让我久违得振奋了许多,更何况他还能看得懂我所言,我便拉着他说东道西,将他全家问候了一个遍。
苏喻极有耐心地一句句答着,他这个人向来妥帖温驯,他答一句便含笑看我的唇形,每当他的目光不经意扫过我颈间的锁链,他都像是怕我察觉一般,不着痕迹地避了开去。
问了一大通,我终于心满意足地攥着他的袖口,想了想,又蹙起眉道:“如此说来,你私纵叛王这么大的罪过,只是被寻了个别的由头罢官,未免也太便宜了些,谢明澜没起疑心?没有追究?这不是他的手段吧。”
苏喻仍是含笑不语,面上未见到一丝遗憾之色。
见他不愿答,我想了想,也只得将此节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