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惹的情债。那女子的哥哥潜到他身边做了仆役,趁机推他落山,想叫他和妹妹一个死法,偏巧被我们救了。”元猗泽摇摇头,“自作多情实在于人无益,多误了卿卿性命。”
董原大骇:“竟是这样的内情,萧郎君何以对我们只字未提?”
“他莫名负疚,便有意替人遮掩。命都差点没了,偏有这妇人之仁。”元猗泽拭干手,“那贼人怕是潜逃回了山阴,老家就在这附近。禅师还大喇喇在此晃悠,竟不怕人二次取他性命。放浪形骸超然物外也不是这么个不羁法。”说到这里元猗泽道,“阿董,为什么总有人说我无情?”
董原还在想着召回人马,冷不丁被元猗泽一问,一时答不上来。
元猗泽望着远处蜿蜒的宛委山脉道:“做我正妻的,生前尊敬身后追封,后位为她空悬。做我妃妾的,位分供养无一不缺,便是因罪赐死也都给了体面。子女无论与我有无亲缘一一爱护有加。治天下十数年,也算是功大于过。”
“我究竟无情在何处?”元猗泽问道,“于情一道,我不曾骗过谁欺过谁算计过谁……”
话音刚落,他忽然想起当年在无量山庄的一夜
他问元 :“若我骗你,欺你,算计你呢?”
当时元 似乎是笑着对他说:“我自然甘之如饴。父亲何须对我用心计?若是用了,那便是心里有我了。”
“心里有我了”,元猗泽念着这几个字,忽然觉得有些荒谬。
第49章
董原正想出言宽慰他,却见元猗泽摆摆手:“说这些做什么?”说完便进屋了。
董原还有一盆衣服没洗,他觉得这一趟跟着陛下出宫,真正得到历练的是自己。想到这儿他无奈地坐回交杌,继续揉搓着衣服。
正在这会儿阿空从外头回来了,腕上挂着装满鸟羽的箩筐,里头如今已经空了。董原见状奇道:“有人收这些羽毛吗?”
阿空反应了下而后回道:“不是卖的,有用处。”
才一晚上的相处,但董原已看出这阿空脑子迟钝性却淳朴,便对他多了几分耐心,问道:“有什么用处呢?”
阿空却不答了,低着头道:“不能说。”
董原被他气得一滞,阿空旋即又道:“衣服我洗吧。”
董原摆手:“你忙你的去。”
阿空正眼瞧他,忽然“咦”了一声。董原意识到可能是脸上缺了一块姜黄的颜色,但阿空傻傻的,便没当一回事,忽悠道:“两位郎君登山回来了,你去准备点冷浆给他们解渴吧。”
阿空很听话,搁下箩筐便去舀豆子准备到后院洗干净磨浆。
董原看他还背着弓箭,忙叮嘱道:“背上的东西也放下啊,怎么这么不记事?”阿空这才连忙把背后的物什解下。董原实在想不通王元朗是哪里找的这个小仆。
等到他静心坐着揉洗衣服,忽然想到什么,急忙起身去察看阿空的箭筒和弓。他翻看了半天没发现自己想找的东西,便松了口气又放回原处。
本来元萧二人以为要在此逗留几天,没想到到了这日午间便听到有人嚎啕大哭的声音,出门一看居然是白发苍髯的王元朗。
王元朗系琅琊王氏之后,也是誉满天下的大名士,平素眼高于顶,哪里有这么不论风仪哭天抢地的时候?
萧禅师大惊之下急忙去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