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目光相对，元猗泽坐直了道：“你在想什么？”语气有些生硬。

元 摇摇头：“没想什么。”

元猗泽展臂看了看泡皱的手心，发话道：“泡得差不多了，我走了。”

萧禅师抬眼看了看他，随即对元 道：“好甥孙，给我送些酒来。我要泡一会儿。”

元猗泽起身裹了松软干巾，又对元 道：“酒给他送，再吩咐些人守在近处，防他喝醉了呛死在此处。”说罢他又对着池里的萧禅师道，“我对你多好。”

“我不要，谁要人盯着泡汤？”

元猗泽全然不顾萧禅师的怒吼，同元 一前一后走入沿路步障。

晚风和畅，两个人趿着木屐款步在青石板路上。

夜来暗送花香，元 望着元猗泽长发飘散的背影，趋步向前走近。元猗泽侧身问他：“几时启程回京？”

元 盯着脚下石板的纹路缓缓道：“未定。许培还在路上。”

元猗泽笑道：“何时有了主子等奴婢的道理？”不待元 回话，他轻叹了一声，“你啊…”

元 心头随这叹息一颤，而后他唇角微扬问道：“我如何？”

元猗泽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停下脚步端详着眼前的青年。元 的神情来不及掩藏，眼中分明是涩意。元猗泽不禁道：“为什么不肯听阿耶的话？”

有不曾拭干的水珠自元 发间滑落，掠过他长眉秀目，恍若泪滴。元猗泽注视着他的眉目渐近，直到唇上留下润泽温暖的触感。

元 想，今夜一切恰到好处，他得以以吻封缄，再不要听那两片唇瓣间漫不经心的伤情话语。

我为什么不肯听话？

因为我心不由己，却甘之如饴。

第59章

步幛屏开周遭一切人事，悄寂安宁。元猗泽不设防受了一个吻，眼神中不免讶异。元 睁开眼睛正见到他这样的神情，笑了笑道：“走吧。”

元猗泽点头，走了几步他望着远处起伏的群山暮影道：“昔日始皇上会稽、祭大禹，而后立石颂德，何曾想过秦二世而亡？”

“若扶苏尚在，不至于此。”元 应道。

元猗泽款步于石道，缓缓道：“你若为扶苏，矫旨至，你会不会受？”

元 任风拂过沾染湿意的长发，敛袖道：“扶苏心境我无从知晓，当此时或许君命难违，只得颈血相报。可如果是元 受诏……”他顿了顿，沉声道，“我不会轻易受死的。便是死，我也定会来见你一面。”

元猗泽忍不住蹙眉道：“你不必多想，我并无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