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1 / 2)

掌中物 湘池/jodl1945 2438 字 9天前

董原闻言骇然:“陛下保重啊!”说着便要拦他包扎伤口。

元猗泽乜了他一眼,他随即伸手也要划开:“老奴下的令,若要追索实需老奴的血……”

元猗泽摇摇头:“有我大大成全他们,不必了。”

高寻等人齐声进言:“陛下龙体为重!”

元猗泽想,既是我造的杀孽,要报也是报在我的身上。纵无冤魂作祟,此番也算稍解我的悔憾。脚下荒颓曾是盛景亦曾是炼狱。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此处虽已见不到当年那番火场的凄厉景象,但一族为他所破支离破碎确实实在的。生生罹于大火者、失国遁走流落者、贩至中土为奴者悉因他受人蒙蔽所生贪欲嗔怒而遭遇不幸。诚如王元朗所说,熙宁一朝,功几何,罪又几何?

血犹自掌心蜿蜒而下,元猗泽忽然想起元 手上的伤痕,不知是刻得多深才经年不消横生于掌中。

他今日至此,不论元 能不能得好,他都不能再苛责任何一个人,包括射出那箭的阿空。

因在他,罪在他。

不久之后雨势渐缓,董原胆战心惊地求皇帝止血。天空阴云渐散,只是不知何时才能云销雨霁。

数千里外的洛京太极宫,御苑晓风亭前芙蕖尽放莲叶接天,霜翎白鹤展翅高飞呖声清越。又是一年盛夏。

晓风亭中有人静卧,在方才那个短暂的梦中他梦到有人伸手拂过自己的眼角说“以后不能再哭”。

醒来后眼前俱是空寂。

他望着那个人曾经望了数月的景,不知道此处有何值得牵念回忆。就像他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总能决绝地离他而去,也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多少个相聚的时日。

许培伴在元 身侧一刻不敢离。

太子是前日突然苏醒的,整个太医院喜不自胜,朝中众人安下了心,萧禅师也收好了那份要命的圣谕不敢叫第三个人瞧见。太子醒来的时候第一句便是问父亲,许培只得硬着头皮道“圣人去远,当有要事”,说着还将手笺奉上。元 颤颤地展开手笺,上书“行罪系我,勿失仁爱”。

字迹沉稳力透纸背,元 却仿佛不认得这几个字,笑道:“他什么时候会认错?他不是素来……”说未说完他突然滞住,喉头一阵腥甜猛地呕出一口血,惊到了在场所有人。

元 不管周遭的人如何慌乱,只是怔怔地拂去溅到手笺上的血沫。他捏着笺纸想,你若盼着我醒来便该留在我身边啊,“勿失仁爱”语不该这么早说,不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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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勿失仁爱”就像老王给新王的遗言一样,太子才觉得扎心。但其实对于爹来说,跑几千里深入蛮荒地也确实搞不懂自己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先把太子的情绪稳住(能醒来的话) 南蛮的定位在贵州云南交界处,相当于蛮王孟获的领地

第68章

回京月余,萧禅师都以伤病之名谢绝访客。他离京时久,故旧多已不再,所以意兴阑珊闭门自娱,换了数种笔法给不知跑去哪里的元猗泽抄经祈福。直到获悉有一人要登门时方搁下笔倒履相迎 太子元 来了。

萧禅师如今的居所是几天前太子命人安置的,距皇城近又毗邻长林苑,闹中取静不说,更是难得的恩泽。太子的车驾刚抵,萧禅师便迎上前道:“臣萧禅师恭迎殿下。”

元 听到这声请安后轻笑了一下,只是笑意倏忽即散,连许培都没在意。他下了车,正对上萧禅师的眼神,而后他颔首道:“萧公不必如此,进去说话。”

萧禅师见他面色苍白,暗中踌躇不知他身体如何。

元 留心他的神色,而后二人径直入了萧禅师的书房,只因方才闲话萧禅师提起这几日正在抄经。

兰陵萧氏多出文学大家,亦不乏书画双绝者。熙宁帝之母贞懿太后闺中即有才名,在母亲的潜移默化下元猗泽自然也工书善画。而萧禅师一生优游倾情山水,着力于书画造诣,人之中年已有大成,当然更加不同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