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猗泽叫他坐在池边,细细问道:“厥证多是气血之亏,太医说明白了箭伤可有遗留?”
元 思忖了片刻回道:“皮肉伤罢了,将养数月便好了。其实我更多的是心有郁结。但如今已然全好了。”
未及元猗泽回他,他伸手荡了荡池水道:“你留给萧禅师的手谕被我烧了,虽是大罪,但我无悔。父亲这般为我奔波,爱重非常,我定要一路相随不敢早别。”
元猗泽并不意外,叹了一声道:“你自然能明白我的苦心。”
“是啊,我自然要明白你的苦心。”元 拨动着水中涟漪道,“只是有一件事,我要向你请罪。”
“当初我恐时日无多,欲令元续成才,逼迫甚深,叫他惊惧之下逸走江湖了……”元 话未说完便看到父亲的神色有变,一时没了声息。
“时至今日你还在替他遮掩。”元猗泽冷声道。
元 “恐时日无多”语叫他不由得心中一沉,元猗泽随即道:“这是他第二次私自出京。大昭建制既有约束藩王之例,在他这里竟是形同虚设。宗室封王无谕离京便是谋逆大罪!纵之一次便得再犯一次。元 ,你的仁义太过了!”
想罢元猗泽喊道:“董原进来!”
董原听得陛下这般冷声,心道莫非太子有何不轨,硬着头皮进来,便见太子垂首坐在池畔,陛下则取了干巾要擦拭。
董原只得向太子道:“老奴先伺候陛下更衣。”
太子“嗯”了一声。
董原见二人都无反应,便只能上前旁若无人地替元猗泽擦身穿衣。
“他逃了几日?”元猗泽问道。
董原犹在纳闷,便听太子回道:“中元节夜。”
“过去五六日了你竟寻不回他?”元猗泽注视着元 ,蹙眉道,“你要知道片刻之后以往种种便有人报与我案头,你不如在此说个明白。元续因何奔逃,他究竟犯了什么事?”
元 正欲开口便听到父亲的话“究竟应当怎么说,你须想想清楚”。
董原不知魏王究竟出了什么事,也不知终得重逢的父子二人缘何这般对峙。
许久之后元 忽然望向父亲道:“若论谋逆,昔日我禁锢父亲,比之元续无谕离京罪孽要深重的多,父亲不也恕了我吗?”
“那不一样!”元猗泽不假思索,而后目光触及元 面上的笑意,清咳一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儿琳琅华轩中忽然传出皇帝的怒喝:“混账!”
元猗泽疾步走出,对元 道:“一个女人就惹得他神魂颠倒不管不顾,叫我如何向宗亲臣工交代,如何向后世交代?他如今不敢逗留巩县,极有可能是携此女南下往陶氏故地西南去。太子,你纵之亦有大错,去把元续抓回我面前!”
说罢他转身便要走,元 急急上前拦住他,惹得董原额前一跳。
“你先息怒,何必发这样大的火?初初回宫,应当先休整一下。南方潮湿,我方才就看到你身上有一些疹印,待会儿再传太医细细察看才能放心。”元 乜了眼董原,董原见状急忙上前附和道:“正是,近三个月的奔波,老奴都快散架了,陛下也要当心身体保存元气才是。”
“你是借机拖延吧?”元猗泽轻笑一声,“罢了,太子既无事,另一个不肖子再议。”
入夜,甘露殿寝殿中逸出隐秘压抑的呻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