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两支扎在扇面上不动了,余下的一支击中扇骨处的销钉,发出铿然清脆的声响,沿着来处飞驰回去。
飞刀当然来自田宫。
田宫所掷出的刀像是掷进了一面镜子,刀锋调转了整整半圈,袭向他的面门,他在惊骇中睁大眼睛,本能地向后躲,飞刀顺着一侧的鼻翼斜斜地划过,一直滑到另一侧的耳鬓。
伤口虽不深,却极长,鲜血沿着一条线涌出,很快汇作一片,竟透着骇人的黑褐色。
原来,田宫不知何时在刀口淬了毒,却不想飞刀会被柳红枫打回去,非但未能伤敌,反倒自食恶果。
柳红枫冷笑道:“你年纪尚轻,若是伤口无毒,或许还有痊愈的希望,但现在么,你只能做个烂脸的丑八怪,且问问你的主子,还乐不乐意亲你这张脸吧。”
转眼的功夫,他便已收拾了三个人。
但他仍不满足,将扇面上的飞刀取下一支,抬手甩出。
飞刀越过人群,不偏不倚地扎在赤怜的脚边。
*
赤怜低下头,脚边一阵寒意袭来,使她的身体骤然一僵。
时辰接近正午,她投在地上的影子只有小小一块,牢牢贴着她,像是个胆怯的孩子,不敢远离母亲半步。
柳红枫所投掷的刀刃,竟不偏不倚地落在这片小小的阴霾中,好像一根针似的,将她的影子缝在地上。
又准又快,好一记缝影之刀。
影子当然不会被刀缝住。
但赤怜却像是被刀缝在原地,进退两难,不能逃离,亦不能出击,只能抬起头,迎上从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
她本穿了黑色的衣裳,裹着黑色的面纱,为的就是不被人瞧见。可现在,她的一身装束反倒成了引人注目的焦点。
柳红枫站在数丈开外的擂台上,用扇子指着她。问道:“方才那虫群,是不是你引出来的?”
这人虽然距离很远,语声却分外清晰,仿佛贴着耳朵响起。
赤怜沉默了片刻,将面纱摘下,道:“我不清楚,我只是在台下观战而已,公子是不是误会了。”
“哦?”柳红枫挑起眉毛,“这么说来,是我看走了眼?”
赤怜微微颔首,道:“公子忙于救人,不留神看走了眼,也情有可原。”
柳红枫笑了笑,道:“看来姑娘也是武林高手,不如上台来同我切磋一番如何?”
“哪里哪里,”赤怜欠身一让,“方才目睹了公子的身手,小女自愧不如,怎敢与公子同台相竞,贻笑大方。”
柳红枫眯起眼睛,将她打量一会儿,终于把视线转向常昭,道:“常兄弟,我擅自出手,扰乱你们的比试,实在对不住。”
常昭立刻拱手道:“柳兄弟客气了,我谢你还来不及,多亏你出手相助,我才没有遭到奸人暗算,倘若没有你,我此刻怕是已经丢了命。”
“那倒不至于,”柳红枫一边说,一边抬手指往看台的方向,“你看,倘若我不出手,你家少主也绝不会见死不救。我不过是自告奋勇,才抢到先机罢了。”
常昭一怔,回身往来处看去,段长涯果真已站起身,眼看就要出手,却被柳红枫的视线生生钉在了原地。
柳红枫仰着头,对他挤了挤眼睛。
他的飞刀抛得准,媚眼抛得更准。
段长涯就算想躲也来不及,众目睽睽之下与他四目相对,一时竟怔在原地。
他尽情欣赏段长涯呆然木讷的神色,直到心满意足后,才将视线转回常昭身上,道:“毕竟我是个无名之辈,做点违背道义的事也不怕丢了脸面。所以才越俎代庖,代替天极门出手,狠狠收拾这几个狂徒,希望你不要介怀。”
常昭一怔,随即朗声道:“这三人手段卑劣,败坏武林规矩,本该受到惩戒,收拾他们,不算是违背道义,反倒是替天行道了。”
柳红枫勾起嘴角,道:“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