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2 / 2)

十步一杀 闻笛 2636 字 9天前

段长涯似乎觉察到门边的异样,猛地起身,提声问道:“什么人?”

青年人的声音尚带着初醒的虚哑,但气势却在一瞬间迸露,使南宫忧不禁浑身一滞,被恨意填满的头脑在一瞬间冷静下来。

——不论武艺或是心智,段长涯都比他的父亲更胜一筹,眼下与他正面冲突,绝不是明智的选择。

万幸的是,段启昌先一步死了,而段长涯对昨夜发生的一切尚不知情。虽然计划一度被打乱,但眼下属于他的良机还有很多。

想到此处,他的心情明朗了许多,他将毒药重新收起,收在绝对不会被人发现的隐蔽之处。而后他拉开门扉,和颜悦色地迎上前去。

段长涯转过头,露出诧色:“世子殿下。”

“你醒来了,太好了!”南宫忧面露喜色,双手抓住他的肩膀,微微摇动,“你伤得很重,我还以为……你此刻感觉如何?是否还有不适?”

段长涯摇了摇头,又问:“我昏迷了多久?”

南宫忧小心翼翼地放开他的肩膀,向后退了一步,道:“不算久,一天一夜罢了。”

段长涯露出释然之色:“我还以为过了很长时间,抱歉让你们担心了……父亲他在何处?”

南宫忧闻言,垂下视线,隔了一会儿,才道:“长涯,你的父亲已经不在了。”

段长涯的表情僵在脸上。

他平素鲜少流露情绪,只是在焦虑到了极处,脸色才会有所不同,此时此刻,就连焦虑的心绪也凝住了,他像是被从天而降的噩耗钉在原地,石头似的动弹不得。

南宫忧抬起头,凝着他的眼睛,道:“你虽然睡了不久,但这一天一夜之中,发生了很多事。”

段长涯腾地站起身,道:“我要亲眼看一看。”

他没有询问缘由,而是首先索求证据,倘若不能亲眼确认,他绝不会轻信别人的话。

段长涯便是这样一个难以哄骗的人。

但南宫忧胸有成竹,脸上没有露出半点破绽,只是面带忧色,点点头道:“你随我来吧。”

天极门的正厅聚集了很多人。

段启昌平躺在正厅中央的矮桌上,用干净的白布覆盖。四周摆满了鲜花,枝叶上犹挂着露水,散发着淡淡的沁香。尸身早已清洗干净,换上崭新的华衣华袍,极尽体面。一夜过去,苍白的四肢已渐渐僵硬,白布之下透出不堪入鼻的气味,饶是花香也掩不住。

这便是犯下血衣案的真凶的面目——大费周章,却徒劳无功,死得好似一场蹩脚的笑话。

几个仆佣守在尸身旁,个个脸色苍白,魂不守舍。南宫忧首先上前去,责问道:“你们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棺木么?”

仆佣们露出惶恐之色,将腰背躬得更深了:“我们已经派人去寻了,不过这些天岛上闹腾得太凶,许多店铺都关门了,就算有银子也买不到货,我们实在是没有法子……”

南宫忧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们先出去吧。”

将外人遣散后,正厅只剩下他与段长涯两人。

段长涯站在矮桌旁边,高挑的身影像一座静默的山峰,孤独地矗立着。南宫忧以为他被吓呆了,正要出言安慰,便见他抬起手臂,缓缓伸向父亲的尸身。

南宫忧也抬手,五指搭在他的腕上,做阻拦状:“长涯,你还是别看了吧。”

段长涯没有理会对方的建议,继续向前探手,他手上的力气很大,南宫忧挡不住,只能任由他将白布掀开。

来时的路上,南宫忧已将前因后果转述给他,但亲眼见证亲人的死状,对他而言又是一道难关。他盯着父亲苍白僵硬的脸庞,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南宫忧陪他一齐沉默,直到他抬起头,用比方才更加低沉的声音问道:“父亲果真是自裁而死?死时身边没有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