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赴京科考的?有几名考生?,与裴凡是多年旧识,四方馆论学不分官位高低,只需熟人跟里头打个照面,便可将他带进去。裴凡在四方馆中行事低调,又从不与人辩学争论,因此?也一直未引起馆中其他人的?注意。经臣盘问之后,他对在香炉中下?毒、搅乱科考之事供认不讳,可他一口咬定一切皆是他一人所?为,并非受人指使,可毒药中有几味昂贵的?药材,分明不是一个他裴凡所?能支付起的?。”
茶水溢了些出来。
林荆璞放下?茶壶拢袖子,声线冰冷:“人如今在哪?”
曹问青:“已?关押在山下?的?马车内,曹双与曹贵派人盯着他。”
林荆璞起身踱了几步,望着窗外朦胧的?黑月,看不清面色:“将军觉得,该如何处置裴凡为好?”
曹问青的?胡渣在月色下?蒙了层霜:“国有国法?,军有军纪,老臣以为,唯有依照律法?行事,最不失公允。”
是夜还长,曹问青没有久留,喝完茶便先行下?山了。
林荆璞朝床榻走近了几步,魏绎便一把掀开床幔,将他从上面抱了进去。
林荆璞后背并没有挨着墙,一只大掌抵着他的?腰,烫得他汗流浃背。
他平日举止矜贵,可唯独睡觉的?姿势不好,喜欢将身子缩在床角里头。
但只要同魏绎一起,他就不会让林荆璞的?身子碰到床沿。
魏绎的?鼻尖蹭着林荆璞的?额头:“方才还没给?你弄干净——”
林荆璞发痒而笑:“不速之客是你,我没有因你晾他的?道理。我与曹将军早有约在先,他早晨便让人来传话,说下?毒之人查到了眉目。”
魏绎面色微深:“这事你不必再沾手,交给?朕来办。”
他思?虑得比林荆璞还多。裴凡的?身份特殊,林荆璞但凡是要插手去处置审查这个人,需要顾忌的?不光是这桩案子。况且真如曹问青所?说,按照律法?去审办,可林荆璞是得依照启朝律法?,还是殷朝律法??
唯有自?己出手解决,棘手的?肉刺才不会扎到林荆璞的?掌根。
林荆璞抬眸看了他一眼?:“不过这个人,我想亲审。”
魏绎犹豫:“他不会卖你情面,倒不如让他咬朕,左右不过一只疯狗。”
“疯狗多是丧家?之犬,这条栓狗的?绳我至少还摸过。”林荆璞语气很淡:“裴凡十年来清贫守志,人虽执拗,可也只是写诗出书,不至于要人性命。柳佑能操纵他办这样的?事,光靠金银打动不了,说到底还是与我有关。”
两人对视,如炬与似水的?光芒交错,最后都化作了一滩糜烂的?情愫。
魏绎成了总是服软的?那个。
林荆璞已?有些累了,趴着身子便睡了过去,薄薄的?衣衫里空空荡荡。迷迷糊糊地不知过了多久,醒来减魏绎还在替他清理。
林荆璞声音又低又倦,悄悄把上他的?腰腹:“明儿一早不回去上朝么??”
魏绎俯身一笑,往外丢了帕子:“正是因为一早要上朝,从承恩寺回宫得半个多时辰,早晨等?不及你醒来,朕便得走了。”
林荆璞觉得他这番言论像个孩子般幼稚可笑,却也弯着眉眼?,迎合着与他又亲了一番。
难分难舍,倒叫他不困了。
两人隔着被褥窃窃私语,熬着不睡,仿佛这夜色永不会消退,他们永不会分离。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如何对林珙下?的?手。”
魏绎咬耳调笑:“这天下?还有你林二?爷猜不出的?计谋么??”
林荆璞笑了笑:“若是我来做,费点?手段与时间,也总能做成。南殷朝廷并不是坚不可摧的?,幼帝、毒后、权臣全系在一艘飘摇欲坠的?大船上,他们如今承受的?,不比亡国时更少。你见缝插针,早早安排人手进去凿开这船的?缝隙,还能安插一个如此?可信可靠之人,却是我始料未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