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毅瑾见陆成泽好似神情又有几分低落,待小金子帮他将腰带系好后上前一步握住陆成泽的手笑着道:“那以后亚父多看看朕,朕一定让亚父多笑笑。”
陆成泽看着萧毅瑾白嫩的小手握住自己的手指,像是被最柔软的花瓣包裹住,那片柔软与温和直接暖到了他的心头。
陆成泽笑着伸手摸了摸萧毅瑾的发髻道:“陛下只要好好长大,微臣就很高兴了。”
萧毅瑾晃了晃脑袋,用头顶轻轻蹭了蹭陆成泽的手心,看到陆成泽神情放松了不少,立即仰着头道:“朕的头发都被亚父弄乱了,亚父可得帮朕梳好。”
小金子机警地从怀里掏出一把白玉镶金边嵌着碧珠红宝石的梳子捧在手上。
陆成泽无奈地从小金子手上接过,不过陆成泽也不是个会伺候人的,只是用梳子将散落下来的碎发往上梳了梳,稍作整理一番,大体看上去也还过得去,将金制的小发冠戴在发髻上便可。
萧毅瑾伸手摸了摸发髻,虽然陆成泽梳头的手艺还不如最手笨的小太监,但是他可是陆成泽,前世里让他恐惧半生的陆成泽,那种心理上带来的满足感,足以弥补一切技法上的不足。
萧毅瑾心满意足的,顶着比往日要散乱几分的发髻,同陆成泽道了声别,去偏殿上课。
距离上课时间还有不到半个时辰,陈无忌还未到,萧毅瑾坐在案桌后面,单手撑着下巴,一手轻轻叩击着桌面,双目无神的看着墙角的书架,忽然轻笑了一声道:“来人......”
小金子悄然走到萧毅瑾身侧,但是萧毅瑾没有做出任何吩咐,而是继续说道:“暗九,出来吧。”
忽然案桌不远处凭空出现一个黑衣人,衣领绣着银纹,单膝跪在地上道:“暗九参见陛下。”
“暗九。”萧毅瑾笑着问道:“锦衣卫暗部向来不听调令,只听命于帝王一人。不知道我这个皇帝的话在你这里管不管用?”
暗九低垂着头道:“微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萧毅瑾浅笑:“那朕这个皇帝与镇安王那个九千岁,你听谁的?”
“微臣......”暗九内心有几分犹豫,昨天在荷包里看到那枚祥云玉佩时心中就有几分预感。皇帝此刻就在让他做出选择,墙头草没有人会喜欢,也没有人会重用,皇帝是天下之主,而镇安王九千岁掌控锦衣卫却又是锦衣卫的主子。
不多时,暗九而上生出一片冷汗,背上的黑衣被汗水浸湿格外显眼。萧毅瑾没有逼迫,而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良久,暗九双膝跪在地上,双手交叠顶在额头磕了下去:“微臣是陛下的暗卫,自然听陛下的。”
“起来吧”,萧毅瑾唇角扬起,眉眼含笑看着跪趴在地上的暗九问道:“九千岁把你派到朕身边,吩咐了你什么?”
暗九低声答道:“九千岁,让微臣寸步不离保护陛下,若非必要不可现身,也不要让陛下察觉有人在身边。”
萧毅瑾点了点头,前世他一直到十六岁的时候被旁人提醒才知道身边有人,原来从这么早起陆成泽就将暗九派到了他的身边。
萧毅瑾再次问道:“除了你可还有别人?”
暗九回道:“没有了,人越多越容易露出马脚,所以只有微臣一人。”
“只让你保护朕,没有吩咐旁的事?”萧毅瑾有几分不相信。
暗九摇了摇头道:“没有。”
萧毅瑾皱着眉挥了挥手,让暗九下去。暗九又磕了一个头后消失在殿中。
小金子低眉垂眼站在萧毅瑾身后,顺着萧毅瑾的视线看向书架与墙角的缝隙,那儿空无一人。心中疑惑却也不敢多说什么,立即又低下了头。
陆成泽坐在御书房的麒麟椅上批阅奏折,蓦然,殿中忽然出现一个黑衣人影,面上蒙着面罩,只有一双凌厉的眼露在外面。
“大人,暗九已经被陛下招揽。”
“哦。”陆成泽头也不抬继续看着奏折,道:“怎么回事?”
跪在下首的人回道:“不知陛下何事发现了暗九,昨日陛下出宫在市集上买了糖人,用的是暗九的荷包。”
“这个我已知晓。”陆成泽淡淡道:“今日又是怎么回事?”
“刚刚陛下召出暗九,问他......”跪在下首的暗一悄悄抬了抬眼看了陆成泽一眼,犹豫了一瞬继续说道:“陛下问暗九,您与陛下,他到底效忠于谁?”
陆成泽点了点头,轻笑了一声:“暗九选择了陛下。”
“是。”暗一心中一紧,立即请罪道:“都是属下之过,请大人降罪。”
陆成泽淡然的说道:“等下职后自己去领二十鞭,本王将整个暗部交于你手,暗部所有人皆是由你一手调教,暗九乃是暗部最擅长隐匿之人,结果才不到三个月就让一个丝毫不会功夫的八岁孩子看破了。”说着,顿了顿抬眼看着跪在下方的暗一道:“这样的暗部,如何保护陛下为陛下分忧?”
暗一再次请罪:“是属下办事不利,”
陆成泽将手上的奏折放下,看着暗一道:“陛下身边除了暗九之外的人都撤了吧,不用再盯着陛下了。以后让暗一留下陛下身边,由暗转明保护陛下,若是陛下再有什么差池,就提头来见。”
“是。”暗一心中一凛,决定回去将暗部所有人的再好好操练一遍,暗部虽然归属锦衣卫,却与锦衣卫不同,向来不为人知隐匿在暗处,做陛下暗地里的利刃。若是这把不为人所知的刀子连他的主人都觉得他钝了不好用了,那就真的从此再无天日......
陆成泽应了一声,再次拿起奏折,转瞬间,整个御书房中就只剩下他一人。
第20章
陈无忌穿着缥缈的素衣,怀中抱着一张七弦琴翩然而至。
萧毅瑾惊讶的看着他道:“先生?今日我们学习音律?”
陈无忌屈膝跪坐在案桌前,将瑶琴放下,笑着道:“草民昨日思来想去,觉得陛下说得对,张弛有道方能长久,以后陛下读书累了,这么就学学音律,再过上两年等陛下到了十岁,便能添加上骑射课程,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陛下无需有多么精通,但一定要通熟,一定要会品鉴。”
萧毅瑾点了点头隔着桌案在陈无忌对面跪坐,陈无忌拨动琴弦一曲悠扬的乐声流传出来。片刻后一曲终,陈无忌笑着问道:“陛下觉得如何?”
“好听。”萧毅瑾故作无知地回答道:“师傅,你弹得真好。”
“其实草民的琴技算不得好。”说着叹了一口气,好像想起了以前,面带怀恋地说道:“陆大人当年同我一道学习,音律课上,老师一直夸赞他,只可惜......”
萧毅瑾看着陈无忌,微惊,原来陈无忌与陆成泽师出同门,难怪陈无忌如此大才会来教他。但是前世的陈无忌为何在他面前表现得与陆成泽并不熟络,甚至曾经多次帮他出谋划策对付陆成泽?
陈无忌脸上毫不掩饰的遗憾与痛惜,但却不打算多说什么,话锋一转对萧毅瑾道:“只需好好听课,很快你也能弹出好听的曲乐。”说着陈无忌边拨动琴弦边道:“宫、商、羽、微、角,这五音对应金木水火土,乃是所有乐声之始。”
小金子匆匆去了库房,捧了一张七弦琴放在萧毅瑾面前,萧毅瑾抬手,弹出宫商羽微角五音。
“陛下天资聪颖,弦乐皆是五音开始,一知百通,等学会了琴,其他乐器陛下也会很快能上手。”陈无忌惊喜地看着萧毅瑾精准地弹出音节,道:“陛下先多练习,草民去找陆大人,为陛下定制课程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