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话太多了,“公羊月十分失望,摇头道:“你没真正杀过人吧,杀人不过头点地,越是犹豫,死得越快。公输府的绕梁丝,锋利可削肉断骨,号称飞蚊不过,虫萤不出。若你刚才直接动手,我会敬你是条汉子,但现在 ”
公羊月伸出两指向下探,夹住贴近心口的一根,用力一别,只听“嗡”的一声,寸寸裂开。机窍转动,向他手指切来,他两指却如鱼穿梭于网洞之中,次第点过周围双刃十字交错之地,内力一涌,只见银光崩落。
“这机关暗器是个好东西,可惜是赝品。”他只出了“风流无骨”一剑,朝晁晨冲过去,凡所及之处,无一可阻,“让我来告诉你,什么叫一力破十会!”
绕梁丝本是环环相扣,绷紧之下一旦断裂,反冲的劲力直接将那青衣先生杀得半跪在地,眼前着长剑已至,他不得不就着手中引线一推。
剑奇迹般没有斩下,而是凝在了空中,晁晨抹了一把唇角的血:“假是假,但并不代表没有真的。”
流光闪过,仿佛蜘蛛盘丝,公羊月没有斩断的,是他手头那一根。
晁晨趁势将丝线往他脖子上套,欲要反向拖人跑,但被识破,并未成功。没有内力护体,连近身也不得,一击不得,只能弃计避走,他立时改向腋下滑跪出,咬牙冲入小院。次第拉动□□。
箭矢乱出,公羊月横剑扫落:“招式不错,但都是花架子。”
长剑刺去,晁晨走投无路,趁最后一支□□拖延时,背水一战将丝刃拉过假山石缝,待公羊月追至,他松手弹开。
只是天公都不助他,丝刃短了半尺,打在剑上被弹了开去,晁晨嘘声一叹,但天又不绝人路,刃刀恰巧撞在石角,竟然缠住了剑。他再顾不得文人矜持,使出浑身力气,屈身向前一顶,伸手抱住公羊月的腰。
“风流无骨”蓦然被制,公羊月反手去抽另一把剑。晁晨虽然没有内力,但眼光毒辣,即刻找出最优的角度,以自身的重量将他挫倒在地,并算至精妙,顺手接住了绞在剑上的另一头。
“起来!”
晁晨静伏,大口喘息,充耳不闻。公羊月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内力一冲,将他震开,这一震,带动那丝刃反向,竟将长剑从中绞断。
剑光照在公羊月的眼睛上,瞬间漫出杀意,他左手霍然拔出“玉城雪岭”,反手横持,晁晨向后退,退至墙脚无路可退。
“这么急着杀我?”公羊月咬牙切齿。
晁晨冷笑:“还是那句话,能杀公羊月,天下之幸!”
“我们以前见过吗?”见他到死无畏,公羊月心中也闪过一丝犹疑。
然而,晁晨却一个字也不肯说,逼得他只能连叫了两声“好”,朝外一拉,抹过脖子。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匆忙推开翻倒的花架,冲了进来,喝断他的攻击
“住手!”
晁晨抬眼看去,双唇不住发抖:“馆……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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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surprise~
ps:这一部武打的场面比起上一部稍微少一点,也做了些精简,不过比较重要的战斗还是会写出来,毕竟武侠2333
第009章
“老头,我要杀人,你以为你拦得住?”公羊月瞥了一眼身后的顾在我,握剑柄的手又紧了三分,晁晨的脖子上登时渗出血珠。
顾在我显然也很是忌惮,来时两人已交手,他并不知前情,看了一眼地上身首异处的学童尸体,只以为他二者因此矛盾。公羊月喜怒无常,要说服他,难比登天,只能从硬不从软:“晁晨也算我的得意门生,你杀了他,我便后继无人,我是不会将公羊家的秘密告之于你!与其玉石俱焚,不妨由我做个顺水人情,燕国的杀手既已死,你二人不若就此和解。”
“和解?”公羊月打量了眼前披头散发的男人两眼,心中忽生出一妙计,慢慢向后退开,直至完剑入鞘,“好,好,还没有人敢断我的剑,你叫晁晨是吗,我记住你了。我不杀你,但……”
他微微一笑,倾身把唇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迟早会讨回来。”
见他果真不再动手,顾在我松了口气,冲晁晨使了个眼色,令其不要紧咬不放。公羊月正蹲身仔细而珍重地将那断剑收回鞘中,眼角隐隐发红,但很快又恢复玩世不恭的模样,抬头看见二人来去的小动作,伸腿不耐烦地踢了一脚拦路之物,轻咳一声:“你说他是慕容氏派来的?”
“王室有无牵扯,目前尚未可知,但燕国高层中必然有人想要我的命,或者说,他们针对‘不见长安’。”顾在我面色如土,甚是凝重,“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
说着,顾在我向前引路,但离这后院最近的屋子乃晁晨的居所。晁晨大局为重,倒是并未拒绝,只是再望向公羊月,心头滋味复杂,方才生死相搏,如今却要同处一室,实在尴尬,因而便借口收拾院中残局,留他二人会谈。
顾在我颔首应允,只说稍后会解他心中疑惑。
公羊月进了屋,不认生,拎着茶壶给自己猛灌了两口,随即跷脚坐下来,把手臂枕在膝盖上。顾在我端正衣冠跪坐在旁,笑道:“你很是聪颖,反应比我想象得快,你的人来劫我,只用了两日。“
“你错了,我让十七去劫你尸身时,并不晓得你还活着,我只是觉得你的死很蹊跷。”
当晚在书斋,顾在我口吐鲜血倒在地上,衣衫完整,没有明显外伤,匆匆一眼只能断定死于内伤。但杀鸡焉用牛刀,公羊月不是没接过杀人活,杀人讲究快准狠,一个不会武功的文士,直接抹脖子不就完事,利器更是通街随便买,为何要用更具有标志性的内功?
除非是为了掩饰。
“固然,出入书斋对我来说并非难事,但你那些学子,朝夕一哭,日夜守灵,总是麻烦。若叫凶手发现端倪,毁去线索,得不偿失,索性直接盗走。”公羊月如是道。
直到余侗死的那夜,双鲤提及酬金,他才猛然想起,接这个任务,本就不是因为钱财,而是因为一个消息,关于他失踪多年的父亲。而那日在晋城酒家,顾在我根本不是在用秘密买自己的命,而是向他传递,他就是买凶之人。
“这么看,倒是阴差阳错。“顾在我摇头失笑。
公羊月没空和他叙旧,单刀直入:“为何要诈死?”
“我不死,暗处的小鬼怎会露出马脚。”那雅士捋了捋长须,深深看了座前的青年人一眼,续道,“我不死,你又怎能被卷入其中。”
“老狐狸,你算计我?”
顾在我拢袖,朝他一揖:“实乃非君不可。只有你姓公羊,是公羊迟的孙子,公羊启的儿子。”
公羊月仍旧心中不忿,摆手道:“少来这套,我爹在哪儿?”
“我不知道,我若知道,兴许就不找你了。”顾在我答得坦然,“我通过华师兄查到你曾在幽冀的山中出没,听闻千秋殿便隐没此间,结合你在江湖中的轶闻,不难推测,但要买你出手,并不容易。消息虽然是假,但我手头那本札记所载,却真得不能再真。”
见公羊月目带考量,他自怀中取出一枚钤记,进而解惑:“你不用怀疑,此物乃一故人所留,以他的身份,或许是这世上少有能接触到你父辈的人。剑谷七老皆慕道寻仙,自谷主迟虚映死后,便不问世事,想来你在剑谷恐怕追问不到半点消息……”
提到剑谷,公羊月甚是沉默,至他叛出云深台时,确实始终知之甚少,倒不是因为出世求存,恐怕是蜀中上下皆不信他。
“你也想追查真相不是?作为报酬,我可以给你。”说到这儿,顾在我神色有些落寞,或者更早些,讲到那故人时,便颇是哀伤,想来那人或已故去。
公羊月并未表态,暗自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