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于我而言,是顶天的大事,”乔岷肃容,整衣又是一拜,“魏王并非庸手,实乃慧眼如炬,他已看出我的身份,恩公,当初是您在河间出手救我,也是您指点我去晋阳找公羊月,隐藏身份,避开高句丽的眼线,而今我已走投无路,还请您再行援手——”
丁百川敛起笑容,慢悠悠把酒斟满,而后才叹:“我早说过,乔小兄弟你非是能言善辩,舌灿莲花之人,想游说帝王,并不容易。”
“我究竟错在何处?”
“你如何游说于他?”丁百川问道。
乔岷便将白日觐见时所说的话一五一十道来,丁百川听后,蹙眉指点:“你错在不该以己之身,度他人之心,拓跋珪既为一国之主,才不会同你将心比心,你即便言辞恳切,哭倒长城,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要想请动他,只有一种法子。”
“什么法子?”
“天下熙攘,皆为利来利往,你可明白?”看他面露犹疑,不是个能出阴谋算计的脑瓜,丁百川便再直白一些,“拿利益来换。眼下正是大好时机,燕国发丧,新帝刚立,拓跋珪想主宰北方,一定会趁势动刀,你想想看,他现下最缺什么?”
“钱银粮草。”
“不错。”
“可我上哪里去弄那么多……扶余族的那个传说。”乔岷低声自语,忽是一噎,惶惶难安而不停吞咽口水,他抬起头来以目光向丁百川寻求答案,但身前的男人只是自斟自饮,什么也没说。
乔岷低头盯着酒水里的涟漪,伸手取来,一口灌下。
烈酒入喉呛了气管,他捂着嘴直咳嗽,丁百川替他顺了顺气,又将小杯斟满,且淡淡道:“急不饮酒,慢来!”
“恩公!”
“好,我且问你,你后悔吗?”丁百川重重搁下酒盅,目光如电,直直盯着他,半分不落,像是要探入人心中,“后悔叛出七剑卫吗?”
乔岷面上扭曲,抱剑的手一抖,很快又狠狠钳住剑鞘,沉声道:“不,我不后悔,我不想,不想成为任何人的影子!只要哥哥还活着,我在这世间的存在,就会轻易被抹去,”他将那柄唯有卫长才能冠佩的快哉剑扫到地上,两手握拳,捏出指骨惨白,“好,我会以此做交换,但是,但是魏王话已说尽,他不会再见我!”
“不,他还会再见你。”
丁百川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拂开碗筷下桌,回屋中研磨着书,而后将那张字条塞进乔岷手中,说道:“只要你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说当年的驸马都尉并不叫羊启,也非是泰山羊氏的后裔,而是复姓公羊,乃南剑谷弟子……相信我,你还有第二次见到小皇帝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