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来二去王泓却是不干——
“把小爷我当甚么喽?”
于是,他暴跳如雷,干脆将整个棋桌给掀了,大家无处消遣,只能转头与“始作俑者”斗智斗勇上。
别看他爹王国宝精明狡狯,换到这位大少爷身上,却是既无城府也无心机,真真就如白纸一张,论斗智,有晁晨崔浩顶着,论斗勇,有刘裕拓跋珪,论耍弄人,公羊月可是老手,论装蒜,还没人能演过双鲤,碾压之下王泓吃了憋,只能拿铁憨子出气,最后遣人将建康所有的稀奇玩意全搬了来。
双鲤就等着减一减月度开支,王泓上赶着花钱,她这财迷是见面一次便合不拢嘴一次,直笑得人鸡皮疙瘩落满地。
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清明后,王泓订座约众人去观斗鸡斗鸭那日,春暖和煦,艳阳高照,老黄历上写是个黄道吉日,诸事皆宜,可历史的洪流倾闸而出,碾过滚滚红尘,风头改换根本由不得日子,消息传到拓跋珪手上时,连他亦不知该猛抽一口气,还是长舒一口气——
新登基的燕帝慕容宝本已送国书求和,并说要送还质子,割让土地以平战火,但近日却突然反悔。
诈降下恐另有阴谋,中军大帐的做不了主,拓跋珪不得不从江左抽身前去解决,另外代国内部又起骚乱,几个部族蠢蠢欲动,但最有意思的是,在高句丽想闷声发财的独孤部这次却全未参与其中,送来的奏报中朱笔加记的却有他素来放心的贺兰部,他一时难以置信,想到前些日子青溪遇刺,深觉事不简单,怀疑有人在云中斡旋策反。
都说巧逢成书,他这一退,没两日刘裕亦来告别,彻底放下在晋国京都做工来渡此生的想法,说是打算往北投军。
王谧很看好,还为此写了举荐信,只是他不愿再受其好意,便婉言谢绝,独自返回京口,往北府兵大营碰碰运气,想凭本事谋一番宏图霸业。丁二和胡家兄弟不舍,但他们却无打仗的本事,只得留下,倒是逃难来的流民中有几个身强健达的男子,与之追随。
本来瞧着兰因和红翡逗留此间,也填了冷清的缺,但崔叹凤却说圣物有所眉目,又打发了人去支援,兜兜转转,只剩下他四人。
不过,代王那承诺已履,也该回归正途,去寻那折花居士,崔叹凤怀疑是颍川陈氏的陈韶,他们便往其在建康的家族别院递了帖子,门房的人往里通报,他们就安生候在门外,就那片刻的功夫,竟也能撞上从衙上回府的王谧。
士族聚居一处,向来是低头不见抬头见。
今儿崔叹凤给人瞧病去了,剩一晁晨白衣装,王谧从牛车上下地,匆促中打了眼给认错人,一时尴尬,只能顺嘴问候一声:“晁先生发疹可有见好?”
“好些,但未好全。”
隔着幕离,晁晨颔首以应。